等我找到他時,他正渾身落拓躺在血泊之中,見我前來,他傻傻的看著我,隻不住的傻笑,鮮血沾滿了他的麻衣,臉頰上青一塊汙一塊已經看不出他原本的容貌。
他輕道:“那個姑娘是真的,好看。”
我背著他趕到最近的醫館時,郎中見治愈的是乞丐,紛紛不願醫治。
一則是他傷的太重,二則他渾身血汙,還是個乞丐,誰都會怕醫治好了沒有診金。
我自下山以來,雖然也已經品嘗過諸多人情世故,可那個時候,我從來沒覺得金錢居然會這麼重要,山上從來沒有金物這個概念,師父常說生死由命,凡人不可強求,可是我看著這乞丐躺在這被世人千踩萬踏過的土地上,出氣越來越少,輕一聲重一聲的,我驟然哭了出來。
我求這世上所有,所有此時此刻經過他身邊的人救一救他,我不住的跪在地上求郎中,診金日後必付,求你救一救他。
求你們所有人,求這世間天道,求這世間大羅金仙太上老君,求你們所有神、物、人,能不能救一救他。
郎中向來慣看生死,他見我拿不出這筆錢,隻緊關大門,隨我在外麵求情。
也許這哭聲太大,將他從昏迷中吵醒,他見我跪在地上,隻嗤嗤一笑。
“你笑什麼?”我看著愈加出氣少的他,一時間見他還有反應,到不知該哭該笑。
“笑你。”他輕淡的看著我,嘴角仍舊微微上瞥,“我教你如何做一個乞丐時,教你如何下跪才能惹得權貴金物擁有之人的憐憫,你雖然跪下,但你的心沒有跪,所以你得到的賞錢每次都比我少。”
“現在的你跪著,人跪心也跪,居然還是得不到討錢。”他說著,竟不自覺地搖起頭來,隻覺得更加孺子不可教也。
一時間,見他這樣出語,我竟難得的心情複雜,不知該哭該笑。
那年的他,不知是不是天神保佑,也許太上老君聽見了我的聲音,這個人,被打的那麼重,有幾根肋骨斷掉居然都沒有死,不過,腿留上了傷痕,走路總深一腳淺一腳。
那時的他,人們都不稱呼他的本名了,隻叫他西街上那個瘸子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