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沉睡了多久,隻覺得腦子昏昏蕩蕩,而終於睜開泥沼般的意識醒來時,身旁看見的正是子安哥哥正在喂自己喝藥。
怪不得那麼苦,原來是藥。陶蕤臨哆哆嗦嗦的想要起身,而一旁常年形色不露外的太子見他醒來,隻平直的給他蓋了蓋被子,然後再將碗中湯匙的藥一匙一匙的喂下去。
不知為何,陶蕤臨明顯且明銳的感覺到,此時他的這位太子哥哥,並不是那麼開心。
換句話說,這是已經表露出來明顯的不高興。
陶蕤臨不知為何,隻覺得是自己貪玩給太子哥哥造成了麻煩,故愈加乖巧隻一匙一匙的喝下不敢說話。
藥碗中的藥水終究有儘,換作往常,陶蕤臨大概會嫌苦不願意喝,但此時他乖巧喝了,還沒有說任何話語。
平子安慢慢將藥碗放下,然後看著麵前這個垂下眼眸瑟縮蜷成的小孩,慢道:“冷不冷?”
陶蕤臨聽此,驟然抬起頭,咧開笑容道:“不冷。”
屋子裡地龍開的很足,即使陶蕤臨身著單衣,亦不覺得冷。
平子安點了點頭,看著這個幾代家族灌溉出來不經世事的掌上明珠。
他輕輕的,恍若像是怕驚擾到什麼的,隻慢慢將這被子提上蓋的愈緊,輕道:“崔氏你要見嗎?”
這句話問的沒頭沒尾,在陶蕤臨聽來,腦中大概形成的意思就是我這次淘氣在外受傷不會崔氏人家驟然就看不上我了阿?
於是陶蕤臨整個人睜大雙眼,驚愕道:“她不願意了嗎?”
平子安不知為何,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了一股安定的心情,更驟然解了多日以來的情緒緊繃。但同時,更內心隱秘的地方,散發出來的感覺是,我就這麼快速迫切的想要把這個人送出去。
但他又想到至少送出去的地方是他的母家,將來他們就有姻親之實,平時他們還能多多看見,想即此,他躁動不安的心慢慢又安定數許。
“平鼓瑆這個人以後不要再接觸了。”半響間,平子安驟道。
“阿?”陶蕤臨靜靜愣了下,在雨夜昏沉之時,他確實感覺到有人救了自己,這人似乎就是平鼓瑆。
但他醒來後卻又沒看見這人身影,便以為自己做夢昏沉夢魘作亂顯化出的人影而已。
“果真是六皇子救了我嗎?”半響間,陶蕤臨愣愣發言。
平子安慢慢地、慢慢地打量並審視著麵前這人安靜卻又閃爍著好奇的神色,見確實並無自己預想中的事情,暗中鬆一口氣,話語表麵平靜道:“鼓瑆平日不住皇宮,父皇命他看守圍場。那日你失蹤,他熟悉這圍場地形,將你找到,背了出來。”
其實當時用的是抱,但平子安沒說。
“哦。”陶蕤臨點了點頭,隱約卻敏銳的感覺到太子哥哥並不是特彆喜歡此人,便疏離又禮貌道:“那我們應該好好去感謝人家。”
平子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氣氛瞬間詭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