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可辯駁隻好連連認錯。

雨一直下到天黑才停，南疆的夜晚很冷，風從破了的屋頂灌進來，冷的刺骨。我把她拉進懷裡，用體溫給她取暖。她忽然用手揉我的臉，我把頭往後一偏，皺起眉頭問她:“你乾什麼?”

她很認真的回答說:“我怕你也冷啊。”我的臉被凍僵了，她想幫我揉暖和了，我想不能辜負她的一番好意，便把臉湊過去，但其實她的手更冰。

屋子裡柴禾都濕了，家裡也沒有糧食了。早上來了差役收稅把糧食都收走了。

挨到後半夜，天還不見明，屋子裡都濕了，我們擠在屋子裡唯一乾的角落，我抱著她，她靠在我肩頭，餓得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我記得山坡那邊有幾棵無主的果樹，便叫醒她，帶她去采果子。

路上都是水，我便背著她踩著月光，背上的傷在隱隱作痛，肚子饑腸轆轆，腳踩在冰冷的水裡，因此走的很慢，她便問我:“衛璟，你是不是背不動我了?”

我剛想回答不是，但被她壓到背上的傷，疼的齜牙咧嘴，幸虧她看不見。見我沒回答，她又說:“那你牽著我走吧。”

我看看前麵就是山坡了，路上沒那麼多水，便把她放下了。牽著她的手，走上山坡，山坡上是母妃的墳。

母妃雖然被貶入冷宮了，但因為是妃嬪，按規矩還是要葬入皇陵的，和眾多女人一樣葬在那冰冷的皇陵，沒有墓碑，隻有史書上一個默默無聞的姓氏。

來到這兒的第一天，我們就找了一處綠樹蔥蔥的山坡，埋下她生前最喜歡的一件衣裳，姑且算是個衣冠塚吧。

許久未來，墳頭上都長草了，我便蹲下去清理雜草，瞥見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立起了一個小墳堆，沒有墓碑，也沒人祭奠，隻有隆起的那一團顯得十分可憐。便順手也幫它把雜草清理了。

翎翎看到不遠處有一叢野菊花，被雨水衝刷花瓣也沒剩多少了，還是采了幾枝回來，又往那邊放了幾枝。她還撿了很多石頭，認真的把石頭疊在墳前，同樣往旁邊的矮墳那放了幾塊，一本正經的說:“這是饅頭。”

我暗道:這是騙鬼呢!

我看她堆的起勁，便問她“你不害怕嗎?”

她的眼裡映著泠泠的月光，毫不猶豫地搖頭。想了想又反過來安慰我道:“你要是害怕就把眼睛閉上，我牽著你走。”

她果真丟下石頭過來牽我的手，我忽然想起迎親那天，她阿爹拉著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差點錯過吉時，他說的比較委婉但總的大意是:翎翎膽子小，王爺殺人放火什麼的避著點她。

她膽子是不是小我不知道，她的手冷倒是真的，縱使這樣，我依舊不願意鬆開。

自古由奢入儉難，但若是習慣了也就能安之若素了。

我在嶺南已見過這世間的極惡，相比之下這兒的百姓倒顯得十分淳樸。有個得了夜遊病半夜逛到我們的院子裡，自被我吊到樹上以後，就再也不犯病了。

往左數第三家的男人是個武人，許是因為他家院子裡那許多像是吃不完的風乾的長條肉，才使得他生的虎背熊腰，氣力如牛。我常看見他拉著人在旗杆那比賽摔跤，規矩是凡是輸給他的人，都要剁條胳膊給他。

我聽他吹牛說自己是常勝將軍，可在這小小鄴城我卻從未見過缺胳膊的人。這件事讓我困惑了好一段時間，後來實再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再後來他非要跟我比武，被我打斷了胳膊就再也沒見他出過門，他家院子裡的長條肉也沒有再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