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似被他逗笑了:“平時就算了,這種時候還要爭個一二?”
她看向林全非——他的眼神中寫著肯定的答案。
“好吧。”她說,“但我被咬的地方更靠近大腦,誰先變異還不一定。”
兩人對視一眼,竟不約而同笑出聲。
鐵門仍在被拍響。
兩人不斷地將麵粉灑向空中。
“我記得剛入職的時候,聽見彆人喊你‘小非’,於是我也跟著叫。”
“沒錯。”林全非灑麵粉的動作不曾停下,“我還疑惑了好久——我不是前輩嗎?不應該叫我……林老師?或是小非哥?”
“不好意思了,林老師。誰叫辦公室裡,除了我,就你資曆最淺——彆人喊什麼,我就跟著喊咯。”
“原諒你了,溫同學。”
一袋麵粉用儘,溫似提起麵粉袋,抖了幾抖。
兩人頭上臉上都沾著好些麵粉。
林全非打開另一袋。
“每周一的例會,我都在想,世界末日怎麼還沒到。”溫似將那袋麵粉拉出角落,“主管講話真的讓人昏昏欲睡——那個時候我想,等到世界末日,一定要睡上三天三夜。”
“結果真的來了。”林全非瞥了眼她,“溫大仙。”
溫似聳了聳肩:“至少,我們可以下班了。”
“周末愉快。”林全非脫力地靠坐於牆壁,“祝你睡個好覺。”
有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
林全非舉起手電一看——原來是鎖盒上的螺絲掉了一顆。
門外的屍群更歡了,將門弄得“咚咚”響。
溫似不再專注於麵粉,而是舉起打火機嚴陣以待。
“放馬過來吧,你們這些鬼東西。”
直到看見管道出口的天光時,管道深處才傳來爆炸聲響。
鬆延腳步一頓,隨後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她其實很幸運。”
“嗯?”竇鈺祺沒跟上鬆延的腦回路,“誰?”
“還能有誰——溫似。”見竇鈺祺不語,鬆延繼續道,“末日來臨時,和父母在一起;自己死得也很乾脆,至少沒被活活吃掉;而且,還和喜歡的人死在一起。
“讀書、工作、結婚生子,一輩子吃喝不愁,這是從前的人生模板;不必提心吊膽四處逃離,能在死前和親人、朋友、愛人告彆,這是現在的人生模板——唯一的相同點,大概是都希望死得乾淨利落。”
上輩子掉進屍群被啃咬至死的鬆延由衷地道。
竇鈺祺還是沒說話。如果不是跟在身後的腳步聲,鬆延甚至以為他消失了。
終於抵達管道儘頭。鬆延探出腦袋,見到的不是等待中的齊思然等人,而是布滿廠區的屍群。
一隻喪屍瞧見鬆延,慢慢地走了過來。
沒多猶豫,鬆延跳出管道,把圍攏的喪屍推開。
“正門去不了了。”待竇鈺祺出來後,鬆延拉著他往廠區圍牆邊跑,“我們翻牆出去。”
依托倒下的垃圾桶,兩人順利翻離工廠,往樹林深處跑去。
直到看不見工廠,兩人才停下來。
鬆延靠著樹乾,大口喘著氣。
好一會兒,他才有氣口道:“她們會去哪兒?”
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取下各自的背包。
竇鈺祺取出地圖,指了指G省和H省交界處:“我們在這。”
指南針的指針指向北方,鬆延說:“我猜她們往這兒走了。”
麵條漸漸軟了。張左源把調料包倒進鍋裡,攪了一攪。
陽光很好,這個時候的太陽照在身上總是暖烘烘的。
他掃了眼樹下的幾人——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十多歲的少女,以及一個拿槍的女人。
許是視線停留時間過長,女人向他看了過來,冷冽的眼神把張左源嚇得一哆嗦。
張左源心間的小人擦了擦汗:“馬上,馬上就好……”
麵條出鍋,被裝進一次性紙碗裡。
他喚來蹲坐一旁的瘦高男人:“卓才,把吃的端過去。”
張卓才不情不願地起身,拿起碗筷就往自己嘴裡喂。
張左源壓低聲音:“卓才……”
聞言,張卓才才放下碗,把剩餘的紙碗送了過去。
看見其他幾人開始吃了,張左源才狼吞虎咽起來。
能活到現在,算他和張卓才命大。好在他們所在的村子裡沒多少人,末世降臨後,靠著家裡的存糧過活。直到前幾天,兩人外出途中被屍群包圍,然後被救了下來。
想到這兒,張左源隱蔽地看了女人一眼。
總不能一直躲在村裡不出來。跟著彆人,活下來的可能性,可比自己單打獨鬥大多了。
發動機的聲音自遠而近傳來——是一輛邊三輪摩托。
女人警惕地舉起槍,看著車上跳下來三個人。
“嘿,放輕鬆。”一個外國女人開口,卻是標準的普通話,“我們隻是路過,想在這兒休息一下。”
戚易指了指女人身後的大樹,濃密的樹蔭遮天蔽日。
聞言,女人放下槍,可目光仍然鎖定她們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