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哥讓我們先走。”齊思然說著,發動了汽車。
“讓我們先走?”越明華滿臉驚愕,“那他怎麼辦?”
徐玉章懷中抱著肖元,雙手不住地發抖。
她無措地向外看去。透過屍與屍之間的縫隙,她看見了那輛積灰的車。
“祺哥既然這麼說了,就有他的道理。”齊思然踩下油門,汽車飆了出去。
“肖元,忍住……”徐玉章說,“我們馬上給你截肢,你會活下來的……”
她撕下一截布料,綁在他腿上。
肖元製止了她的動作。
“來不及的,我後背也被咬了……”
話音剛落,車裡一片寂靜。
徐玉章伸出手——她這才發現攬過肖元後背的雙手滿是血跡。
鮮血還在源源不斷湧出。
這樣的出血量,背後的傷口什麼樣,徐玉章不敢想象。
肖元臉色蒼白。
他示意她低下頭。
徐玉章湊近他,耳邊打上微微的熱氣。
“彆再偷吃糖了,這些全部給你。”他說,“彆讓那兩個小孩兒知道。”
肖元把一個東西交到她手中,微笑地看著她。
眼中湧上淚水——他的笑容在她眼裡扭曲、變形。
肖元總是這樣笑著,讓人感覺他永遠不會生氣。
這樣的笑容永遠留在了他臉上。
徐玉章的手抖得不行,試了好幾次,才打開罐頭。
那裡麵裝著滿滿一罐棒棒糖。
車窗外,一場蓄謀已久的雨,終於下了下來。
三人正在營地周圍尋找乾柴時,雨下了起來。
雨來得突然——幾人被淋成了落湯雞。
他們換上乾爽的衣物後,便坐在大傘下等雨停。
“也該回來了吧?”劉青嘟囔著,“什麼時候了?”
看不見太陽,鬆延也隻能大概猜測時間。
“一定快下午了。”
下雨前鬆延特意看過——那時的太陽正掛在頭頂。
大雨轉小雨,小雨轉多雲。
午飯過後,淅淅瀝瀝的雨終於停了下來。
眾人重新把洗淨的衣物掛上用細鐵絲拉成的晾衣架。
也就是在這時,鬆延聽見汽車輪胎自泥濘地麵行駛而過的黏糊聲音。
林杏春眉宇間躍上安心:“他們回來了。”
幾人翹首以盼,卻在那兩輛越野車以外,看見了一輛不屬於營地的車。
那是一輛深藍色的轎車,緊緊地綴在越野車後頭。
正在鬆延疑惑是不是又來了新人時,打頭的越野車已經在營地前的空地上停下了。
後車門被打開,徐玉章最先下車。
她和越明華一同使力,從車上抬下來個人。
林杏春和劉青見狀,急忙圍了過去。
林杏春輕捂住嘴,劉青雙手合十,做著禱告。
鬆延這才看清,那個人是肖元。
他倒在那裡,任人擺弄,臉上掛著鬆延熟悉的微笑。
如果不是周身的血跡,鬆延還以為,他隻是睡著了。
幾人一齊用力,把肖元抬到一邊樹蔭底下。
就在她們準備放下屍體時,徐玉章突然道:“等等。”
她脫下外套,鋪在濕淋淋的地麵。
於是肖元靠著樹,坐下了。
圍攏的人越來越多,鬆延被擠出了人群。
說不上什麼感受——雖然昨天才認識,但心裡仍然空落落的。
深藍色轎車的車門被打開了——竇鈺祺從裡麵走了出來。
鬆延走近,往車內探頭探腦。
“你一個人?”
他原以為這是新加入的成員,沒想到隻有竇鈺祺一人。
竇鈺祺一瞬不瞬盯著他:“嗯。”
鬆延有些驚訝:“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開車?”
“油門刹車方向盤。”竇鈺祺還是盯著他,“就和開玩具車一樣。”
鬆延直覺眼前的人有些怪異,但沒來得及多問,就被哭聲驚得回了頭。
任欣和許成禮趴在肖元身上,放聲大哭。
雨後的第二天,又是一個晴天。
少了肖元的存在,營地沉默了很多。
就連兩個小孩子也不鬨了。他們一左一右坐在桌邊,盯著那個裝滿棒棒糖的罐頭發呆。
聽玉章姐姐說,這是肖元哥哥給他們帶回來的禮物。
鬆延從齊思然手中接過洗淨的衣物,掛在晾衣架上。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某處。
鬆延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是林杏春和劉青在說話。
她們臉上掛著勉強的微笑,但不難看出,兩人聊得很愉快。
陽光有些大,鬆延微眯著眼:“想到妹妹了?”
齊思然回過神來,對鬆延露出一個微笑。
“修然她……有的時候真的很會煩人。”齊思然又遞給他一件衣物,“我們小時候總是吵架,為各種各樣的事——玩具、零食、作業。對了——她最喜歡和紅豆相關的食物,而我恰恰相反,所以修然總是用各種方法讓我嘗試紅豆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