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延觀察著她的表情:“但你現在很想她。”
齊思然避而不答:“鬆先生,你知道嗎?雖然我們從小吵到大,但是對外,我們總是一條戰線——哪怕麵對父母也是。”
沒有一個親人的鬆延自然不會知道這些,但他沒有打斷她。
於是齊思然繼續道:“哪怕我不喜歡紅豆味道的酸奶,但如果因為媽媽覺得它難喝而導致修然難過,我也會喝完它。”
“那她一定很開心。”鬆延說。
齊思然笑了笑,沒作聲。
和以往相比,今日的營地安靜了許多。
蘇自強在外圍放哨,徐玉章呆呆地看著樹林間。
有塊區域的泥土和彆的區域明顯不一樣。
新翻出來的泥土,顏色比彆的地方要更深一些。
那是他們埋葬肖元的地方。
她已經這樣坐了一天了。
鬆延正打算同齊思然這樣說時,一個人影打在地上,擋住了陽光。
他轉過身,發現是竇鈺祺。
小孩兒吞吞吐吐冒出幾個字,鬆延沒太聽清。
於是他笑了笑:“有事嗎?”
竇鈺祺仿佛被這笑容鼓舞了一般。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說出口時被一陣騷動打亂。
鬆延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在林間巡邏的蘇自強打翻隻鳥窩,幾隻鳥從樹梢間飛出,把他嚇得連連叫罵。
鬆延就是在這時候被人牽走了。
竇鈺祺拉著他跑到深藍色轎車旁,將鬆延塞進副駕,然後自己坐上駕駛座。
他不顧他人詫異的目光,不顧蘇自強的喊罵,發動汽車,以一個令鬆延捏了把汗的角度擦過越野車,倒車離開了。
鬆延看見蘇自強追上來。
兩條腿兒跑不過四個輪胎,最終他不得不停下,臉上寫著憤恨,嘴裡念念有詞。
突然被扯上車的鬆延還是有些懵逼:“喂——要去哪?”
竇鈺祺不說話,隻塞給他一根棒棒糖。
鬆延接過糖果,瞧著竇鈺祺的側臉——他專注於道路前方的障礙物,並未偏頭看他。
鬆延剝開糖紙,把棒棒糖放入口中——酸甜的葡萄味在舌尖上炸開。
不知想到了什麼,鬆延眉眼舒展,笑了起來。
夕陽染紅半邊天時,鬆延回到了營地。
蘇自強站在路前,車輛被迫停下。
竇鈺祺走下車,被蘇自強擋住了去路。
“我還以為你們不會回來了呢。”蘇自強惡狠狠地吐出幾個字。
說完,他自兩人身邊走過,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釘在他們身上。
竇鈺祺去停車了,鬆延頂著眾人的目光,來到齊思然身邊坐下。
他的衣服上全是血汙——甚至臉上頭發上也有。
齊思然看了眼竇鈺祺,又看了眼他:“你們去哪了?”
【因為我覺得,除了洗衣服以外,鬆先生還想做點彆的事。】
鬆延瞥了她一眼,露出一個敞亮的微笑。
他開心道:“去搜了一片房區——找到了一箱啤酒、兩瓶白酒、兩條香煙。”
“?”
齊思然還以為是小情侶之間的秘密約會,沒想到兩人是去做這事的。
鬆延看了眼坐在火堆旁的齊思然和程新生,眼神裡滿是愉悅。
然後他愉悅地往火堆裡加了兩塊乾柴。
隻休息了一天,他們便打算繼續外出搜尋物資。
這次去的隻有越家三人、蘇自強和竇鈺祺。
汽油不夠了,他們得省著用。
而且,肖元死了,得有一個人留下來以防萬一。
蘇自強是最後一個坐上車的。
鬆延看見他同程新生說了些什麼。程新生則不冷不熱地回了他兩句,接著,他便上車離開了。
目送越野車走遠,鬆延帶著需要清洗的衣物來到河邊。
沒想到已經有人在這了。
鬆延衝程新生笑了笑:“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
他隻是淡淡地回了句:“你也是。”
程新生坐在石頭上,彎曲著腰,腹部被微微擠壓。
那裡仍然看不出孕育著生命的痕跡。
鬆延猶豫了好一會兒,正要說出口時卻被他打斷了。
“我沒事。”程新生說,“才一個多月——每天做點事情,倒還舒暢些。”
見他如此堅持,鬆延也沒再多勸。
秋風吹過山林,常青樹的葉梢被吹得嘩嘩響——快要到冬天了。
鬆延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等等,一個多月?
距離末世爆發,也才接近兩個月。
他想到了什麼。
也許是眼神中的驚訝太過明顯,程新生瞥了他一眼說:“是蘇自強。”
果然!
見鬆延沒出聲,程新生聳了聳肩:“你知道的——發.情期總是在意外的時候。”
鬆延確實知道。
他雖然並不知道發情期,但他經曆過無數次竇鈺祺的易感期。
鬆延百思不得其解。
但怎麼會一次發.情期就懷孕呢?除非……
“就是你想的那樣。”程新生打斷他的思路,“其實我也以為……要是放在以前,我從沒想過經曆這些事後,還能活下去。但事實證明,這是刻在基因裡的東西——哪怕苟且偷生也要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