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腿。”
然後是左臂和右臂。但由於它的上半身被緊緊束縛著,所以他們隻看見它的左臂和右臂劇烈抽搐。
儘管躺在床上束手無策的是隻活屍,但鬆延還是看得心底發寒。
鬆延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儘可能地讓聲音聽起來冷漠:“結論呢?”
“結論……”謝宇收起電線,關掉設備,“先生,我想您應該知道,大腦的不同區域對應人體的不同部位。當人的大腦經過某種處理時,他們會看見顏色、聽見聲音、感覺被觸碰——哪怕他們正緊閉雙眼,獨自一人躺在某個房間的床上。
“我們無法和它們溝通,所以我隻能以這種方式簡單證明,它們的大腦還未喪失這種功能。”
說完,謝宇轉身看向鐵籠中的活屍,和它們含情脈脈對視。
“……”她暗暗罵了句什麼,“該換的實驗材料不換。”
她轉向兩個鬥篷人:“以前的實驗材料沒了,請允許我隻能以口述的方式向您講解實驗進程——你知道塞利格曼的著名實驗嗎?”
鬆延搖了下頭。
他連塞利格曼是誰都沒聽說過。
“簡單來講,就是……”謝宇環顧著,從環繞的電線中撿起一隻鈴鐺,輕輕搖響,“鈴鐺搖響後,給鐵籠通電,電擊籠子裡的狗半分鐘以上。久而久之,就算不通電,但隻要一搖響鈴鐺,籠子裡的狗就會害怕得蹲在原地默默發抖,被自己想象中的電擊擊垮,什麼都做不了。”
鬆延突然覺得這實驗有些耳熟。
“習……”
“沒錯,習得性無助。”謝宇頓了頓,接著道,“在進行電擊大腦的實驗後,我對它們展開了塞利格曼的實驗。結論是一樣的——鈴鐺被搖響後,哪怕有人站在鐵籠外,它們也隻敢站在鐵籠中央嚎叫,卻不敢靠近鐵籠邊緣——當然,讓它們產生習得性無助比讓狗產生要難得多,畢竟已經不是活物了,況且它們對疼痛並不敏感。”
鬆延看了眼巴不得將嘴從圍欄縫隙間擠出的活屍。
“不是它們——上一批實驗材料被換掉了,但實驗日誌還在。”謝宇收好鈴鐺,遞給鬆延一本厚厚的實驗日誌,“結論是——你們是正確的。如果說電擊大腦使得身體某個部位移動隻是正常的生理反應的話;那麼習得性無助的發現,無疑證明了你們的猜想。”
鬆延和齊思然傻眼了。
什麼他們?什麼猜想?
謝宇並未發現鬥篷人間凝固的氣氛,自顧自地道:“屍群進行過幾次大規模無死角搜查——我想這也和它們保留部分人類習性有關。”
保留部分人類習性?這就是鬥篷人的猜想嗎?
鬆延腦中突然蹦出一件事。
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低沉又嘶啞:“那它們會在屋簷下躲雨,也和這個有關?”
果不其然,謝宇點了點頭:“沒錯。”
講解結束,實驗室沉寂了下來,隻餘行屍砰砰撞響鐵籠的聲音。
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條件有限,實驗隻能進行到這種地步。”謝宇堆出一個毫無破綻的笑容,“先生,您還有什麼想要了解的嗎?”
剛一進屋,兩人便手忙腳亂脫下鬥篷。
這鬥篷不透氣,在戶外還好,一旦到了室內,便悶熱得要命。
隨後兩人癱倒在沙發上,徹底不動彈了。
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講,他們今日遭受的打擊都有些大。
鬆延翻開實驗日誌,手指劃過紙張。
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他究竟是卷入了怎樣的事情裡?
鬆延思前想後,一骨碌魚躍而起:“不行,我們得離開……你在看什麼?”
齊思然不知何時移到了窗邊,正專心看著什麼。
“好像是我們的人。”
“誰?”
“林杏春和劉青?”
鬆延又驚又喜,跳下沙發奔了過來:“他們都在這?”
他剛來到窗邊,便被齊思然按著低下了身。
“怎麼了?”
“是鄒明悅。”
“他看見你的臉了?”
“差點。”齊思然接著道,“我不太確定——剛才看到的是不是他們。”
那兩個熟悉的背影隻是在窗口一晃而過,隨即沒入了屋內。
兩人匍匐著離開窗戶範圍。
“很有可能。”鬆延攤回沙發上,“從我們分開的地方往北走,幸福小區是進入D省城區後路上第一個大型小區。”
幸福小區由數十棟高樓組成。高樓圍在一起,和堅固的大門一起充當起了保護牆的角色。
小區內不僅食物、水源充足,還有電力、熱水供應。
這是一個絕佳的生活環境——如果鬆延不曾經曆白天的事和實驗室插曲的話。
“情況顯而易見——鬥篷人是某個組織派來的檢查實驗進度的。既然現在實驗檢查完成,那麼過不了多久,我們應該就能離開。”
齊思然倒在沙發上,動了動腳踝:“他們做這些實驗乾嘛?研究疫苗?”
沒等鬆延回答,她便把自己否定掉了:“不對——研究疫苗沒必要做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