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同伴發出幾聲隱忍的笑：“收斂點吧，戚易，彆把人嚇跑了。”

李演的同伴逐漸靠近兩人。

但他們在滿地的屍體前停住，用小刀收割起了死屍的耳朵。

一個男人來到竇鈺祺麵前：“你好，我是周光豪——這支小隊的領隊。”

竇鈺祺並未回答他的問好，隻把目光移向他的隊員：“他們在做什麼？”

周光豪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他們在收集貨幣。”

竇鈺祺看著他們把耳朵放進隨身的小袋子裡：“貨幣？”

“沒錯——這是吳智先生規定的。”周光豪說，“我們外出帶回物資，或是它們的右耳——也就是貨幣，就能以此換取食物、淡水、煙酒，甚至是Omega。”

竇鈺祺皺了皺眉。

“你願意加入我們嗎？”周光豪直入主題，“作為基地中擁有最多‘貨幣’的小隊，我們的隊員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聽到這裡，竇鈺祺明白了。

這人八成是看見自己獨自對付數十隻行屍，起了招攬的心思。

“你在找人？”周光豪捕捉到竇鈺祺眼底的猶豫，適時補充道，“基地正大力搜尋幸存者——這也是我們小隊的任務之一……”

話才說一半，周光豪便見眼前的青年猛地抬起頭：“好啊。”

見他們回來，不少人提起視線。

七八人圍坐在一輛小貨車周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魚龍混雜。

竇鈺祺跟著周光豪身後，聽著他向自己介紹：

“他們是此次外出搜尋到的幸存者，我們正盤算著把他們帶回基地。”

竇鈺祺目光迅速掃過這群人。

一個耳上帶著複雜耳飾的少年和他對上視線。

那黑色耳飾十分惹人注目，看上去又沉又重。

竇鈺祺沒有絲毫停頓，把目光移向彆處。

沒有他要找的人。

這時，一個女人探身到周光豪耳側，低聲說了句什麼。

竇鈺祺注意到，她是方才叫外國女人收斂點的那個人。

周光豪點點頭，對女人說：“現在去吧——省得一會兒不順路。”

他轉過身，對兩人揚起笑：“李演，我和葉萍有些事要離開一會兒，你和這位……怎麼稱呼？”

周光豪仿佛才想起青年還未告訴自己他的身份。

“竇鈺祺。”青年說，“李演的大學室友。”

“大學室友……”周光豪好像聽見什麼好笑的事，“李演——”

“在呢，周隊長。”

“那你就帶著你的大學室友，到周邊再找找幸存者。”周光豪邊說邊向小貨車走去，“一小時後，我們在這裡碰麵。”

葉萍坐在駕駛座上，目送李演和竇鈺祺愈走愈遠。

周光豪擠上副駕駛，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對外麵的人說：“走了，回基地！”

葉萍看著他們身影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周光豪看著她發呆的樣子，問道：“在想什麼呢？”

“隊長，我覺得……”葉萍斟酌著道，“那小子可能不會願意加入我們。”

“不願意？”周光豪輕笑一聲，“不願意就算了唄。他還能乾什麼？阻止我們不成？”

見葉萍仍沉默不語，周光豪繼續道：“那小子身手不錯，如果能加入我們，將會成為一大助力——放心吧，隻是問問他，我們也吃不了虧。”

正說著，戚易和林回舟擠上貨車後座。

戚易好奇問：“吃什麼虧？”

“沒什麼。”周光豪敷衍過去，回頭問同戚易擠在一起的男人，“回舟，人都裝進去沒？”

“都裝進去了，隊長。”

“那就出發。”

李星辰摸了摸右耳的耳飾，心底一陣沒來由的不安。

他不斷安慰自己——他就要脫離險境，去往一個資源充裕的地方。

這種不安也許是逃亡途中遺留下的慣性——李星辰隻能這樣說服自己。

小貨車搖晃著，李星辰的頭不住地在車廂壁上輕輕碰撞。

車廂內光線昏暗，他隻能憑記憶勾勒出每個人的長相。

他的左側坐著一個年逾花甲的老年人，穿著衣不蔽體的衣服；右側則是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妻，丈夫的腿有些跛，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也許有什麼缺陷——兩人抱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麼；對麵坐一個帶著兩個小孩的單親媽媽。

昏暗的光線中，李星辰和那個單親媽媽對上視線。他清楚地看見她眼底的疲憊和驚恐。

末世中的人不見人樣——這是常態。

不知過了多久，貨車突然停了下來。

李星辰想，他們應該是到達基地了。

但不知為何，大家都坐在原地，因此李星辰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聽見駕駛座的人打開車門，下車，接著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然後有人拉開貨車車門的插梢。

門緩緩地開了，除此以外，再無彆的動靜。

車廂內幾人麵麵相覷。

“請問，是到了嗎？”李星辰問，“我們可以下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