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木家的婚禮在戰爭和任務的間隙裡匆匆忙忙地舉行了。
彼時的旗木蘭已換上了純白的紗裙,而朔茂仍是平時裝束,唯一不同的隻是眉目間的神采,似是有一些隱抑不住的喜悅。
等到賓客散儘已是深夜,整座老宅子一瞬間安靜下來,旗木朔茂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蘭的棉布拖鞋摩擦過地麵的細小聲音。
她走進臥室,放下窗簾,然後坐在床邊將垂到臉頰兩側的長發攏到耳後。旗木朔茂就這麼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拉過棉被來蓋在身上,看著她抬起頭來望著自己,漆黑的眼眸如同窗外那被簾子遮擋住了的星空。
指尖傳來細膩的觸感。
旗木朔茂的手掌由於常年拿刀的緣故,早已布滿老繭。這樣厚實的掌心撫過她的肌膚,是如同發絲一般的柔軟。她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
他的吻落在她瘦削而精致的鎖骨,而後他感覺到女子的身體有一絲輕微的戰栗。細密的吻綿延下去,伴隨她的手臂輕柔地纏上他的肩。
旗木蘭抬了眉眼向上望去,窗簾被微風吹起來,順著弧線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飄蕩開來,純色的簾子後麵,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消失。
她忽然抑製不住地收回視線,乾脆閉了眼,指尖略微要嵌入眼前男子的皮膚。疼痛,碎裂般的疼痛大片大片蔓延。
這樣激烈而纏綿的瞬間,她卻忽然想起一些遙遠的事。一些早已在男子的溫和眼眸裡遺忘的往事。
銀發,蒙麵,背著刀的男子。那是誰的臉。
“朔茂……”她開口想要叫他的名字,努力克製住頭腦裡錯亂的片段,好幾次差點脫口而出,卻都被他的吻打斷。
細小的聲音仿佛順著窗簾蕩起的弧線飄散出去,迅速地消失不見。
嫁給旗木朔茂是件多麼美好的事,隻是她突然想不起來,這到底是不是她曾經有過的願望。
不過旗木家從此開始了一種充滿樂趣的生活。旗木蘭在院子裡種了一圈矢車菊,一到盛放的季節總開出大片燦爛的金色。
他們總是一起出任務,回來的時候不用像出發時那麼匆忙。旗木朔茂會偶爾牽過她的手,兩個人慢慢地在夜色微風中走一段路,有時路過街邊還在營業的小攤,他會買一串丸子給她,然後看著她安靜地吃完。
她笑起來有淺淺的酒窩,隻是平時很少能夠看得清楚。
老宅子也有些熱鬨的時候,多半是鹿野來訪。這個發型像石榴,成天沒精打采隻會說“麻煩死了”的家夥終於也娶了妻,可是還是時不時地跑來打擾旗木家的生活。總是一進門就板著張臉,以十分嚴肅的口吻質問旗木朔茂“有沒有欺負我們家蘭”,一看見蘭出來則立刻換了溫和的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