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行行重行行 旗木朔茂隻能看見……(1 / 2)

旗木蘭開始習慣在淩晨三四點鐘轉醒。有時候她會獨自從床上坐起來,望著窗外的天空由漆黑逐漸轉灰,直至泛起微藍的白光。

這樣的時間久了,再起來時,不多會兒就會感覺有溫暖附著在腰際。身後是那男子寬厚的胸膛。旗木朔茂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默默地陪著她,每天都早早地醒過來。

然而她的心不在焉開始體現在每一次的修行和任務中,即使身處戰場,血流滿地。

於是有一天旗木朔茂終於發火了。

那是一個初秋的傍晚,他們剛剛從極艱險的任務中返回。宅院裡矢車菊初綻的花瓣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晰。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單膝點地,查看起她的傷勢。

旗木蘭坐在台階上,左臂的傷口仍舊汩汩地流血。朔茂手裡的紗布一圈一圈纏繞過去,沾上傷口立即一片殷紅。他的眼裡漸漸有了急切的神色。

而她,隻是默默地坐著,出神望向遠方。

旗木朔茂仔仔細細地係了個結,抬頭卻瞥見她這般失神的樣子。在她眼底閃過細碎的流光,仿佛天邊劃過流星映進她的眼眸。

濕冷稠膩的觸感忽然從指縫間流過,他一低頭,不想才包紮好的傷口又裂開來。壓抑一整天的煩躁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他惱火地重重捶了一下地麵,動手去解剛係好的結,可是越著急就越解不開,反倒最後成了死結。

蘭這才回過神來,“朔茂……”她的右手按住他的,無謂地凝視殷紅的傷處片刻,末了淡淡開口,“算了。”

“什麼就算了,你最近整天都是怎麼回事?”他說話的聲調漸漸高了起來,眉頭皺得更緊,“戰場是多危險的地方,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這麼……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我……”她愣愣地盯著眼前一向溫和的男子竟對她露出怒容,不知所措。

“你什麼,把自己弄出這麼多傷,你……”朔茂霍地站起來,高大身形投下的陰影擋住她麵前微弱的光。他注視著她無辜而恐懼的眼神,本來還想發作,但終於還是不忍,隻得在氣惱中又兀自歎氣,然後轉身進了屋。

蘭獨自留在院子裡,那背影似乎凝滯了片刻,而後雙手環住膝蓋,緩緩地將頭埋進兩臂之間。旗木朔茂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