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尉不滿,“怎麼就亂了?”
高海立刻擠到程母和程瑤之間,胖墩墩的臉上冒著冷汗,“哎呦,太尉大人,您可不要強迫娘娘走啊,娘娘可離不得陛下,您這要是讓娘娘離開,不等於要了她的命嗎?”
聞言,程太尉與程兄齊齊皺眉,高海說得雖然不中聽,但確是不爭的事實,程母也不知道自己懷胎十月,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把男人看得比天高的玩意兒,心思全撲在了雲邖身上,不管天崩地裂,就要和雲邖這個根本不愛她的人在一起。
如今,程瑤頭上的傷還雲邖親手砸的。
高海連忙給程瑤使眼色,“娘娘,您這一走,陛下肯定更加生氣,您還是留在宮裡好啊!”
程太尉擰眉彆過臉,不想看見程瑤點頭的場景,程兄也是擰住了眉頭。
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程瑤愛雲邖愛慘了,能把自己的命,把他們程家的命都搭進去。
程瑤頭還有些昏疼,把所有人的表情都儘收眼底,她都沒有理高海,轉身就朝著程太尉的方向伸出手,嘴巴一撇,委屈極了,“娘…我好疼,我想回家……”
高海:“???”
高海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前還是那個惡毒驕狂的程皇後嗎?怎麼一副被人欺負了的小姑娘的樣子?而且,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高海心思活絡,欲情故縱的話,陛下根本不吃這一套,難道程瑤是準備回去再以死相逼?以鼎鼎大名的程皇後的瘋勁,倒也不無可能。
不過,以程太尉的性子,等到了程府,程瑤如果不把自己折騰個好歹,用儘渾身解數自殘威脅,極其護犢子的程家肯定不會放走小女兒的,高海暗恨,程瑤到底在想些什麼?
高海百思不得其解,一側的程兄徑直把這看不懂氛圍的大太監給拎到門外,冷著臉,‘砰’一聲將高海關在門外。
“瑤瑤,你說的可是真的?”
程太尉大喜過望,以至於都忘記要稱呼程瑤為娘娘了,不過他們家全都是五大三粗的,也不在乎這些虛的稱謂。
程瑤點頭:“我說的是真的。”
看著滿臉驚喜又有些不確定的母親,她總感覺向母親示弱非常困難,所以總像個刺蝟一樣,等到沒有機會再撒嬌的時候,她才知道有多疼,她不隻是頭疼,當時被火燒的時候,身上也好疼。
“好,好,好。”
程太尉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總是威風凜凜的軍部統帥,此時眼眶也濕潤了,現任將軍程家兄長也眼眶發熱發酸。
他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終於等到程瑤清醒的時候,他們還以為這一天他們再也見不到了。
程太尉和程兄雷厲風行,既然程瑤已經下定決心要回家,那馬上就走!
程兄更加急不可耐,他一下子就將程瑤從床上抱起,程太尉立即皺眉訓斥,“被子呢,把被子給妹妹蓋好,外麵冷著呢,轎子可在宮外!”
外麵威風凜凜的程大將軍立刻蔫了:“哦。”
程瑤被逗笑,一邊哈哈樂一邊看兄長難得的糗樣。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自從進了皇宮,一切都變得非常沉重,她越來越偏激,雲邖越來越排斥,兩人愈行愈遠,程瑤就再也沒有像這樣,發自內心地笑過了。
往常都是他訓斥手下的兵,如今被自己母親訓斥的程將軍僵硬停住,他被妹妹笑得有些麵紅耳赤,求饒道:“娘,妹妹在笑我呢…”
“笑好啊,就得多笑笑!”
程太尉在床上摸了摸,將柔軟的蠶絲被拿來,嚴嚴實實蓋在程瑤的身上,連同腦袋一起遮蓋住,爭取不讓程瑤被風吹到冷到。
外麵,朔風刺骨。
被關在門外的高海來回踱步,他本想去聽牆角的,可被侍從盯著,他也不好乾些什麼,隻好縮著脖子灰溜溜的離開,可他這才剛出寢宮大門,直麵竟然是一道極儘奢華的儀仗,高海登時目瞪口呆。
隻因為這儀仗雖然匆忙,但極其宏大,隊列最前麵的侍從舉著羽扇華蓋,在飄揚的紅色幡旗後,皇帝的玉輅若隱若現,高海雙膝一軟,竟是直接跪在了路邊。
玉輅中的雲邖掃過跪地的周海,他摩挲著手腕上的珠串,開口道:“抓起來。”
在旁邊兩個禁衛軍整齊出列,隨手就將周海牢牢抓住,後者被這力道抓得心驚膽戰,“陛下…您這是何意?”
一同跟過來的徐福生目送玉輅遠去,他走到周海身邊,想著買給與自己同等地位的周海一個人情,於是他低聲道:“你不巧,陛下正在氣頭上。”
高海雖然心壞,但勝在聰明,他身體立刻就軟了下來,任由禁軍抓著,主子心情不好,下麵的人就不要太出挑,要不然容易惹來殺身之禍。
況且,周海看陛下這個方向,正是要去的正是皇後寢宮,此時程太尉應該正扯著程瑤要回程府,程瑤肯定會反悔的,一定鬨上了,最好再見見鮮血,等看到程瑤這麼瘋魔的樣子,陛下一定更加厭棄。
周海心想,他去倒也能看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