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京城誰不知鄧斯年和王家千金的婚事。
說起這鄧斯年,字思安,這都把能進入京城的凰願寫進字裡了,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可他偏偏是今年的狀元,連皇帝都讚賞不已了。
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寒門出身,哪裡比的了京城那些貴族子弟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聽說他呀,容貌俊美,大方得體,博學多才,還得到了王家嫡長女的芳心,這連騁禮都下了,王家也收了,婚期也定了,十月初九,便是大婚的日子了。
十月初九,莫愁街
十裡紅妝,滿城繁花失去了顏色。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灑著數不儘的玫瑰花,就連滿城的樹上都係著無數條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守衛,湧動的人群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婚禮。火紅的花轎,大紅彩綢的轎幃上是豔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紋路,在四角,各綴著一個大大的彩球,那流蘇,一直垂到底。
鄧斯年騎在了高頭大馬上,身朱紅色的新郎服襯托出完美身材,潔淨而明朗,頭戴銀冠,腰係玉佩,長發慵懶散落於肩後,身長玉直,整個人有著說不出來的雍容雅致。
隻是他的眼底薄薄的悲涼浮漫出來,透著縷縷淡淡的憂傷。
如果安兒還沒死,如果這場聲勢浩大的婚禮是她與安兒的,那該多好。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過了一會,整個隊伍停在一座院落麵前,門頂匾額寫著″鄧府“兩個金漆大字,這座院子是當今聖上賜給他的,如今的他,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兩者皆有,可唯獨沒有她了。
整個府上喜氣洋洋,走動的兵客紹繹不覺,他是今年科舉的狀元,加上又娶王家的女兒為娶,王家是世代清貴之家,人才輩出,曾祖父是當朝的太師,到了這一輩,更是一門五翰林,鄧斯年能娶王家的女兒,在他人看來,是前途無量,為此,不少人都來巴結他。
鄧斯年走上前,對著那些人強擠笑容,嘴上說著感謝的話,可思緒已經飄得很遠很遠。
他生來並不是京城人,而是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小鎮長大,他剛生出來的時候,娘就死了,鎮上的人都認為是他克了她娘的命,沒過幾年,爹死了,這更加證實了傍人口中的猜測,竟他自己也認為自己是克星,害死了爹娘。
在爹娘死後,家中無人照看他,他哥哥覺得他可憐,便把他接了過來。
他哥哥在當地的一家高門大戶當賬房先生,在一個常年鬨饑的地方,這無疑是個好差事,包吃住,每個月還有二倆的月錢,平日裡偷閒的功夫,他也會畫一些字畫,拿到鎮上去賣,也勉強算小康之家。可他嫂嫂總認為他吃了家裡的閒飯,對他沒有好臉色,他哥哥在空餘時間教他讀書識字的時候,她也會百般阻饒。
但他並不怨恨她,他知道,這是她的無奈之舉,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認真讀書寫字,跟哥哥一樣,當個賬房先生,或者混個好一點,考上秀才或者舉人,可以獲得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