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屏幕，在自己暗紅的左眼深處，捕捉到閃過的一星幽藍。

它在“看”我——這個認知讓我驀地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對著屏幕理了理劉海。才通過閘機走出了基地：“我勸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放風機會，不要學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一台正派的好人工智能。”

乘公共交通從基地到蘭市市區需要一個半小時。以往這段車程，我基本都是睡過去的，但今天為了讓1027保持視野，我隻好清醒了一路。

抵達市內後，我打車去了市中心的一條商業步行街。

我在商場裡買了一件禮物，寄送給遠在他鄉的談海峽女士——她下個月過生日；去銀行交了家裡的水電費——想不通為什麼會有水費，這個月我根本沒回去過，懷疑是赫斯緹亞又把家裡的水管搞壞了；隨便找了一家餐廳解決午飯。

吃完飯出來，我去街對麵的網紅蛋糕店給戰友帶她要的小蛋糕，由於隊很長，排的過程中經過一家奶茶店，又順手點了一杯奶茶。

“好喝嗎？”1027問，“什麼味道？”

世上的奶茶總是相似的，無非是攝入糖漿和咖啡因的快樂。我說：“還可以，你看不到嗎？”

“‘霸氣杯皇家黑鑽波波冰寶藏茶’”1027罕有地卡頓了一下，“抱歉——以我目前的知識量，實在看不透你手裡的這杯東西的真實成分。”

下午沒什麼特彆的安排，我帶著1027在商場裡隨便逛了幾圈，由於一邊逛一邊作答它的各種問題，很快收獲到了一些來自路人和櫃姐的驚悚目光。

等到快5點時，我拐去商業街旁邊的美食街，按照班長發在同學群裡的定位找到了預定的餐廳。

今天是我高中同學的聚會，以往每年都組織，不過我參加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是錯過群消息，就是因為訓練或者演習什麼的事情耽擱。

就連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上次見麵，也是將近4年前了。

席間氣氛熱烈且愉快，一頓飯下來，我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

我酒量不差，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了莫名不舒服，心跳加快，頭也隱隱作痛。好半天才想明白元凶所在——下午那杯奶茶，咖啡因和酒精共同刺激神經中樞，會產生加重醉酒的不良反應。

“……想象咱們高中那會兒，連上廁所都要一起去。哪想到現在見你一回這麼難呢？”快結束的時候，朋友拉著我說，“好不容易見一次，今天彆那麼早回去了，待會兒還要去唱歌呢。”

我請了兩天假，今晚不用回基地，原本在外麵待到幾點都沒關係的，奈何這會兒實在頭暈得厲害，隻想找個地方躺一下，於是推說有事。

周圍幾個同學紛紛跟著勸：“彆啊！一起去吧。”

“真有事，”我笑了笑，“我朋友已經叫車來接我了，趕時間，下次吧。”

見我堅持，大家沒有強留。結束後我先走一步，為了不撞上大部隊，我特意從餐廳的員工電梯下的樓，打算繞到後門悄悄撤。

結果剛走出後門沒兩步，就聽到身後幾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確定是這條路？”

“沒錯，從這邊去KTV近，走前門得多繞好幾百米。”

“哎，等等——談焰？！”

這就很尷尬了。我轉過身，和同樣剛走出後門的同學們麵麵相覷。

“你還沒走啊？”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地發問，“接你的車呢？”

“……”

這時，一輛出租車沿著街邊駛了過來，減速，停在了幾步之外的巷口。

車門自動彈開，我心中微一動，試著用終端掃了一下車載屏幕上的條碼，居然顯示了通過：“已接到預約訂單乘客——尊敬的乘客，您好！路線已設定，請您係好安全帶，祝您旅途愉快……”

我回頭朝同學們笑笑，揮手作彆，然後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