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睿從小在軍營負重長大,敏銳非同常人,與蒙麵人交手十幾個回合後便發現對方武功遠高於自己,即便他有意收斂掩飾,卻不能壓製消除本能。
在對方第三次避開殺自己的機會時,蕭睿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於是後退結束戰鬥。
“閣下既不想殺我,何不與我坐下來好好談談,你想要什麼?”
崔文強見蕭睿瞧出蹊蹺,估摸著時間差不多,轉身便消失無蹤。
“……”
蕭睿愣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對方剛剛隻是想拖延時間,不禁臉色大變,“阿卿!”
他慌忙追出門外,可哪裡還有人影,就連他事先安排好的手下也被人引開。
蕭睿憤怒嘶吼,一拳砸到牆上,留下淡淡血痕。
當晚,他的手下回來報。
“屬下該死,將人跟丟了。”
“對方也早有準備,從手段來看,應是江湖中人。”
此時蕭睿已經冷靜許多,但臉色依舊陰沉的可怕,“不一定,今日與我交手之人的武功不像是江湖路數,倒像是經過精心培養的殺手……宋家那邊如何了?”
“回將軍,宋家那邊提前得到消息,正鬨著要進京麵聖,為女兒討公道呢。”
“哼,好個惡人先告狀,秀女遇刺之事他宋家絕對脫不了乾係,既然他要鬨,本將軍便幫他再添一把火,即刻派人去見封知府,他轄內有一位官員喪女一位官員女兒失蹤,想必他很樂意幫他們討公道。”
手下聞言有些猶豫,“裴大人是出了名的不講情麵,如果他摻和進來,萬一問責到將軍您頭上……要不我們還是早日回京,這些事就交由錦州這些文官去處理吧?”
蕭睿眸光越發深邃,“你以為我留下來是為了什麼?保護秀女不利已是大罪,京中有多少人算計著給蕭家安罪?現在隻有查出幕後黑手,將功補過。”
手下恍然大悟,接著又試探性問道:“那沈姑娘那邊還要不要繼續?”
蕭睿猛地偏頭看向手下,目光冰冷,“你說呢?”
如此重案就算要查也要用明麵上的人,他們這些秘密留下的手下除了處理不便之事,最重要的便是尋找沈卿,保護沈卿。
手下一個激靈,“屬下明白!”
*
馬車疾馳,三日駛出錦州進入常州境內,喻修琳卻仍不打算投宿休息。
沈欽欽忍不住問道:“閣主,我們這是去做什麼任務?”
喻修琳正閉目養神,聞言掀開眼簾,隨即又闔上,道:“到了便知。”
沈欽欽眨了眨眼,沒再開口。
趕路第五日,終於得意休息,不過在入住客棧以前,喻修琳把兩人都進行了一番易容,他自己是容貌俊秀的貴公子,卻將沈欽欽化成了滿臉雀斑的醜丫頭,並不顧她的反對給她點上了媒婆痣。
喻修琳好似沒看見沈欽欽的黑臉,搖擺著折扇踏入客棧。
“老板,一間上房。”
“好嘞,客官請好。”
直到進了上房,小二迅速擺好一桌子美味佳肴,喻修琳一個人坐在桌前慢條斯理地填飽肚子,然後放下筷子,賞賜般朝沈欽欽揮了下手,“你吃吧。”
沈欽欽頓時臉色更黑。
入戲太深是病,得治。
她願意哄老板開心不代表她能吃得下他的剩飯!
“我不餓,謝謝。”
喻修琳起身走向窗邊看風景,聽到沈欽欽有些冷淡的回答,偏頭斜了她一眼,用溫和含笑的口吻道:“你應該說,奴婢謝公子賞賜,然後高高興興地將飯菜端出去,至於你餓與不餓,不必說與本公子聽。”
他舉手投足間儘顯寬容與平和,耐心教導的好脾氣模樣,好似她這個丫鬟才是無理取鬨、不懂禮數之人。
沈欽欽嘴角微抽,心道算了,隨他演去吧,自己看著配合就是。
“公子教訓的是。”
嘴上應了他,轉身便出門喊來小二收拾桌子,花了那麼多銀子,丫鬟也得跟著沾光不是。
小二樂嗬嗬地很快收拾妥當,並詢問是否需要熱水洗澡。
喻修琳沒計較沈欽欽偷懶的行為,點頭要了熱水。
此時沈欽欽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她還沒有房間!
吃頓飯都能花那麼多銀子,應該不會摳到讓丫鬟自掏腰包開房吧?
沈欽欽捂了捂腰側的錢包,儘量讓語氣恭敬些,“咳,公子,我,奴婢晚上住哪呀?”
喻修琳指了指角落。
沈欽欽隨之望去,看到約莫四尺長的小榻,好不容易扯出來的假笑頓時僵在臉上。
嘚,她還是自掏腰包吧。
沈欽欽轉身要走,卻被喻修琳叫住。
“怎麼,不願意?”喻修琳斜靠著窗台,麵上含笑,眼底卻流露出冷漠,“千金閣任務千萬,不可能每一個都隨你願,千金閣不是養尊處優之地,若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談何長久?”
沈欽欽微怔,忽然發現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千金小姐固然有被約束的地方,但混跡江湖也要吃不少苦頭,他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要她好好考慮再做選擇嗎?
沈欽欽心裡的怨氣忽然散去,釋然地笑了,接著朝喻修琳福了福身。
“奴婢謹遵公子教誨。”
喻修琳見沈欽欽不再往外走,而是將自己的包袱放到小榻上開始整理,一副完全接受的模樣,知道了她的選擇,不禁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