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宋榭下山采辦物資的一個多月,都是祝守一最無聊的日子。
小姑娘每天就蹲在假山上用狗尾巴草編小兔,戳著毛茸茸的耳朵不住念叨:
“還不回來?哼,要是本小姐去,半個月就趕回來啦。”
“宋榭那個小子也太磨蹭了!等回來得把他好好收拾一頓!”
“怎麼還不回來呀,這日子還真難捱……”
“下次就讓師叔去好了……輕功可不就是拿來上下山的嘛。”
“哎呀宋榭你怎麼還不回來呀……”
唐聆骨就坐在房內,聽著祝守一那些自以為沒人聽見的碎碎念,眼角眉梢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輕巧落下一粒白子,他抖開折扇朝對麵麵色不虞的男人眨眨眼:“可聽清了,你這個師叔可是壓榨徒弟的一把好手。”
薛雁知一個冷厲的眼刀掃過去:“下次那小子不待上兩個月彆想回來了。”
“你攔不住他。”唐聆骨露出一個感慨的笑,“若他真想見澄心,誰也攔不住。”
薛雁知眉心一凝。“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呢。”他倒是不覺得,宋榭真會因為這些年的安逸而忘了過往。
想到當初那個小小的孩子一臉血汙地站在自己麵前,倔強地一滴眼淚都不掉,分明有求於他卻又死活不跪的樣子……
“噠”。一聲輕響打斷了他的回憶。
薛雁知疑惑地朝屋外看了一眼,假山上的小小身影已不知所蹤。
“任她去吧。”唐聆骨一句話止住他的動作,“那孩子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沒明說是誰,薛雁知卻垂下眼簾,少見地輕聲應了句。
“也是。”
祝守一剛下山就發現自己做了個無比錯誤的決定。看著眼前彎彎繞繞四拐八通的山路,她憋屈地蹲下來抱住了膝蓋。
——她不識路啊!!!
眼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小姑娘躲在草叢裡蜷成一團,扯著袖子緊緊遮住腦袋,淚水在眼眶裡打了好幾個轉,卻又倔強地不肯掉下來。
早知道就告訴師父一聲了……
山上正在悠哉悠哉喝茶的唐聆骨:“……遭了!”他一巴掌拍在案幾上,沒控製好力道,桌麵當即出現幾道裂紋。
“雁知!雁知!”他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風度,直接跑去一把推開薛雁知的房門,“我竟忘了澄心她……雁知?”屋內點著明亮的燭火,本該休息的人卻不見了身影。唐聆骨走進去拿起桌上的紙條,扯出了一個溫柔的笑。
“口是心非的家夥。”
薛雁知一臉嫌棄地瞧著草叢裡的小姑娘。
眼看著天快要徹底黑了,他拍拍手正準備下去接她回家,卻耳尖地聽見了遠處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