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師叔都怪他肯定是他清路的時候偷懶不認真害得我迷路真是討厭死了嗚嗚嗚我要三天都不和他講話……”
“三天不和誰講話?”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祝守一抹著眼淚抬頭,就見薛雁知正坐在樹杈間,眼神裡是滿滿的無語。
“哼!”小姑娘彆過腦袋,“我要和師父告狀!”
“小沒良心的!”薛雁知低低罵了一句,跳下去直接將小姑娘給拎了起來,不顧某人的張牙舞爪,幾個縱掠消失在山間。
“喏,你的小徒弟。”薛雁知一腳踹開門,將祝守一往唐聆骨的方向輕一推,小姑娘哭著撲進青年懷裡。
“……”唐聆骨差點沒從椅子上被撞下去,無語地看了薛雁知一眼,然後把小孩拉進懷裡輕聲哄了起來。
“唔,宋榭呢?”祝守一哭完,賴在師父懷裡不肯下去,薛雁知一邊削竹條一邊瞪她,她全當看不見。
唐聆骨實在被這兩人搞得哭笑不得:“他說要去東山找你。”
“呀!那等他自己回來吧。”祝守一滿不在乎地說,然後從布兜裡掏出一個小紙包。
“師父快看!我買了重陽糕!”她得意地晃著腦袋,故意看了一眼薛雁知,“師父,我們不給師叔吃!”
“……”薛雁知握著刀牙都快咬碎了。
唐聆骨失笑:“行啊,那把我那份給他可好?”
祝守一噘著嘴不說話,過了會才開口:“那好吧,那我把我那份給師父,把師叔那份給我!”
“好呀,我們澄心真大度。”唐聆骨哄道,薛雁知在一旁又是一聲冷哼。
“好啦,快去洗洗換身衣服吧,都快臟成小泥猴了。”唐聆骨笑著將小姑娘扒拉下去,摘掉了她脖子上沾的草葉,“我再給你重新梳辮……”他忽然沒了聲。
“……師父?”祝守一疑惑地抬頭看他,卻見他的視線定定地看著她袖中的玉盒。
“……澄心,這是你從哪裡來的?”唐聆骨聲音乾澀,腦子裡一瞬思緒萬千。
祝守一把玉盒拿出來:“這是我在鎮上給師父買的生辰禮。”
唐聆骨眼神幾乎惶然,他無措地看向薛雁知,後者眼裡也滿是震驚。
“師父,怎……”“那人長什麼模樣?”薛雁知問。
祝守一想了想。
“紅色的衣服……還有很大的霧?他還讓我一定要記得買重陽糕……”
“是他……”唐聆骨喃喃,手用力扣住椅子扶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扶手爆出兩道裂紋,“雁知,是他,是他……!”
薛雁知走過去將人的手握住:“我知道。”
“他……”唐聆骨閉上眼,“他還活著嗎……卻不願再見我們?”
“……”薛雁知半蹲下來,打開那個玉盒。祝守一眼尖,瞧見一個玉冠的輪廓,然後薛雁知就又把盒子合上了。
“至少他現在很好。”薛雁知說。他性格本就冷漠,大仇得報後更是隻在乎唐聆骨。即便那人是奚白塵,即便那人曾用命給他們鋪就了一條逃生之路,他也無法產生半點動搖。
更逞論,少年時的奚白塵著實不討人喜歡。
唐聆骨深吸了一口氣:“雁知,勞煩你為我束發。”
祝守一呆呆地看著兩人,總覺得氣氛很怪異,明明她就在他們身邊,卻好像融入不進去。
那是從血與淚的廝殺中滾出來的命運,是生與死之際毫不猶豫就能交付的真心。
師父和師叔,真的好苦呀。
小姑娘想。
不過幸好,我記得買了甜甜的重陽糕。
她在心底悄悄對著那個模糊的紅色人影說。
謝謝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