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吝儉。他是璟王、攝政王,更是在北楚分裂之時臨危受命,一人率千騎連克三十座城的複關大元帥。
原主要和他比騎術。明日。
若是輸了,就要被挖掉雙眼。
回過神來的原主越想越怕,最後竟然在自家院子裡投池自儘,被救上來後昏迷至今。
也因此成了各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苻繚記得,原文中原主便是因為昏迷躲過了這劫,雖然後麵死得更慘。
好在此次上街沒引發注意。
自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隻是窺見一斑,不如先等著此次風波過去,再想辦法完成目標。
雖然性命岌岌可危,但既然都穿書了,不嘗試實現自己的想法,他也不甘心。
苻繚想著,不自覺抬眼,見麵前府邸的牌匾上龍飛鳳舞的“明留侯府”在夕陽中鍍了層淡淡的金光。
他轉身進了狹窄小巷,踩著堆積的落葉,從側邊的一道沒有被修補的缺口偷偷回到院內。
苻繚盯著麵前陌生的木門,伸出手,推開。
“我回來了。”他同時出聲。
角落裡的陰影放鬆下來。
“你還好吧?”
陰影裡的聲音顯得虛弱,有氣無力道:“對不住啊阿繚,你剛醒就讓你跑一趟。”
“不要緊,我能有什麼事。”苻繚摘下幃帽,抖了抖手上衣裳,“給你買好了……小季。”
苻繚不大習慣這樣親密稱呼彆人,原主卻總喜歡這樣稱呼季憐瀆。
季憐瀆這才從角落裡出來。
漂亮的丹鳳眼尾上還帶著些許紅妝,秀眉一蹙能把人心口看軟了,加之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裳與帶著傷痕的赤足,誰看了都會升起憐愛的心思。
更彆提苻繚知道,他是從奚吝儉的軟禁中偷跑出來的。
季憐瀆是青樓女之子,自幼便在樓裡作伶人。如今的北楚甚是尚武,季憐瀆貌美體弱,常被人欺辱。
奚吝儉便是在一次宴會中看上季憐瀆,將他買了下來——卻還是讓他繼續待在青樓裡。
季憐瀆用了各種方法終於從青樓裡脫身,但自此又被奚吝儉關在自家府邸裡,對其不聞不問。
夠渣的。
苻繚瞥一眼季憐瀆腳踝上新新舊舊的疤痕,挪開視線。
季憐瀆慢吞吞挪到床上,苻繚順勢要為他披上長衫。
季憐瀆受驚般飛快掠過他手上的織物:“多謝,我自己來吧。”
苻繚五指微動,停在原地,笑著應了聲後轉過身:“先穿錦襪吧,你腳常冷。就包在衣裳裡。”
看原文裡描寫季憐瀆雙腳常發寒,凍得感覺要碎掉一樣,卻常常連鞋子都穿不了,苻繚不免心疼。
“我路過藥鋪,那郎中有些藥削價,硬是要賣給我。”他繼續道,“估摸著是些藥效不大好的,我用不上,你也一並拿去吧。”
季憐瀆不願他人憐憫自己,即使是原主這個青梅竹馬。
苻繚也不想他難堪,便尋了個借口。
“你怎麼辦?”在他背後,季憐瀆倏然開口,“明日就要與他比試了。”
“他還不知道我醒了。”苻繚道,“瞞過明日再說。”
季憐瀆抬眼,漂亮的眸子盯著他:“可你若不去,我以後都隻能被關在他的府邸裡了,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苻繚一頓。
難怪原主會失了智般,要和奚吝儉比試。
原來季憐瀆也是他們比試賭注的一部分。
季憐瀆的目光紮進他眼裡,冷得讓苻繚渾身一陣刺痛。
隻一瞬,那股森然感便消失了。
苻繚知道,原主是一個為了季憐瀆不管不顧的人。
他沒有理由拒絕。
既然這場比試牽涉到他們三人,不如鋌而走險,也當是為自己的死路尋一絲希望。
苻繚感覺喉嚨突然發癢,忍不住咳嗽幾聲。
季憐瀆生性敏感,興許會注意到自己與原主的不同。
原主的說話風格……
“小季,我開玩笑的,你彆怕,我有辦法的。”苻繚抓住季憐瀆的手腕,對他眨了眨眼,輕鬆道,“我有辦法,你放心,我一定幫你乾他。”
但季憐瀆應該清楚,原主和奚吝儉根本比不了。他心中又有什麼算盤?
苻繚心中疑慮還未放下,兩肩倏然一沉,連帶著他的身子失重般動彈不得。
奇特馥鬱的奇楠沉香先縈至鼻尖,一張線條分明又極具威勢的臉突兀遮住房梁,銳利雙眸帶著頗有興味的笑容,細細審視他。
眼前霎時間暗下,似是被猛獸利爪死死劃壓,垂涎欲滴的氣息近在咫尺。
“見過殿下!”
季憐瀆話中帶了幾絲驚慌,立即退至一旁,跪倒在地。
那人不以為意,銳利眼眸擒住苻繚。
聲線極緩,如同一層層剮人皮肉的鋒刀。
“你想把誰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