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殷如掣,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見綿羊已經被青鱗拖著,奚吝儉心情莫名好了些,“去查青鱗受傷的前因後果,重點去查季憐瀆。”
殷如掣驚訝歸驚訝,還是應了聲。末了,又疑惑道:“殿下,屬下罰也受了,哪兒還有罪?”
那日可是季郎一聲一聲給他數的棍數,還因數錯多挨了兩下。
殷如掣想起來身子就疼。
奚吝儉斜了他一眼:“下次的。”
殷如掣臉一下紅了,一抱拳連忙後退兩步,一溜煙沒了影子:“屬下知錯,下次必不再犯!”
奚吝儉轉回目光,卻見青鱗嘴裡叼著還在掙紮的綿羊,喘著氣望向他,原地轉了幾個圈。
綿羊毛都沒掉一根,更彆說見血。
青鱗見主人注意,朝著門的方向抬了下頭,又抬了抬受傷的前爪。
奚吝儉讀懂了他的意思:“你想去找給你包紮的人?”
青鱗嗚嗚兩聲,揚了一下嘴裡的獵物。
“把這個送給他?”奚吝儉又問。
青鱗高興地又轉了一個圈。
孟贄有些擔心:“若有他人知道青鱗的存在,怕是會徒生禍端。”
奚吝儉摩挲著手裡的軟沙,忽然嗤笑一聲。
“去。”他道,“跟著青鱗。”
青鱗經過訓練,輕車熟路地能找到避開群眾的方法,不一會兒奚吝儉與孟贄便走上了偏僻的小道。
孟贄隻覺得這事怪異,啞聲道:“殿下,經過雨水衝刷,幫助青鱗之人身上的氣味該消散了才對,青鱗如何會記得?”
看青鱗擇路沒有絲毫猶豫,孟贄不免擔憂。
“青鱗不會忘記孤的氣味。”奚吝儉話中聽不出情緒。
“確實如此,但……”孟贄還想再說,忽然意識到什麼,連忙住了嘴。
這段時間,能沾上殿下氣味的,不就隻有一個人麼。
思索間,孟贄已經聽見那個最近常能聽見的聲音。
“啊……”那聲音有些驚訝,卻不害怕,“殿下。”
苻繚剛應付完苻鵬賦的噓寒問暖,頭還有些發暈,想尋個清靜的地兒坐坐,就在缺口處看見那隻灰狼。
和他的主人。
奚吝儉掃了他一眼,明顯不悅起來:“身子好了?”
“沒好。”苻繚證明似的咳嗽兩聲,“隻是屋內太悶,出來坐坐……衣裳很保暖。”
裡三層外三層裹著,行動也不太便利。
“殿下怎麼沒多穿些衣裳?”苻繚疑問,“頭發還沒擦乾,著涼的話身子會很難受的。”
奚吝儉的臉一下冷了下去,苻繚也不知哪兒又惹他不高興,突然感覺到灰狼使勁地蹭著自己。
“這隻羊是……要送給我的麼?”
苻繚看了眼奚吝儉,見後者完全沒有要回應的意思,隻好去接過:“多謝——哎!”
灰狼咬著綿羊的後腿,在苻繚準備接過時咬住了,差點把綿羊的後腿給撕了下來。
綿羊發出一聲慘叫,苻繚連忙鬆了力,才保住了綿羊的後腿。
看來灰狼是想和他一起分享食物。
苻繚有些為難。
雖然灰狼也沒有錯,但是綿羊已經瘸著隻腿往自己身後爬了。
他隻能摸了摸灰狼的腦袋。
“既然你送給我了,那就我自己來處置了。”
苻繚試圖安撫一下綿羊的情緒,又有點哭笑不得:“怎麼你的腳也受傷了?”
“也?”奚吝儉突然出聲,把苻繚嚇了一跳。
“嗯……是呀。”苻繚穩了心神,“之敞,還有殿下的腿,都受傷了。”
孟贄猛地抬眼。
主子受傷這件事,隻有那日參加春獵的大臣知道。
難道是舊黨的人告訴他的?還是明留侯?
奚吝儉揚了揚下巴。
苻繚吐了口氣。
他還真是習慣這樣隨意命令人。
“在馬上時,殷侍衛很擔心殿下的腿。”苻繚道。
那時殷如掣一直在低頭,而且很緊張,應當是在看奚吝儉的腿。
奚吝儉善騎,殷如掣作為他的貼身侍衛不可能不了解。當時在馬上沒法兒顧慮這麼多,後來才發覺有些異常。
奚吝儉閉起眼。
從遇到這個人開始,似乎計劃好的一切都被驟然打亂,可實際上亂了步子的隻有自己。
胸口似是被什麼東西堵著,連自己的心跳都被擋得結結實實,要由內而外的窒息。
都是因為這個人。
他再睜開眼,眼前突兀地多了一顆藤梨。
苻繚緊張地望著他,蒼白的手因在風中吹著,有些發抖。
“殿下吃麼?”
藤梨,可治煩熱,調中下氣,滋補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