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因為他又有實在的理由去……(1 / 2)

文淵閣處於皇城邊上的一角,地勢偏僻,占地也愈來愈小,多出來的地方均被官家修成了宮殿或是花園。

雖然這些東西多了無用,但來者來此處便能見到如此繁麗的美景,一時也忘了駁斥這般場景是多麼侈靡。

林星緯整理著手上的書稿,目光時不時朝閣外望去。

苻繚仍是沒來。

苻繚似乎每日都很悠閒,還未到赴班時間他便早早地到了這兒,也不急著完成手上的任務,好像不覺得這是個官職,就喜歡四處轉悠,一回生二回熟地,已快要將整個皇城給摸透了。

不過還是自己更早。

林星緯內心生出一點小小的驕傲。

自打第一次苻繚比他提早到了,此後他便每日都要搶在苻繚前麵。

他爹看到自己這積極的模樣,還以為自己改了性子,忙不迭就要和人炫耀自己兒子終於回心轉意。

自以為是。林星緯皺了下眉。

他趕緊把腦海中浮現的他爹的臉給趕出去,視線落在苻繚身上,心情才恢複過來。

後來苻繚便總是恰好晚自己一步到,待自己整理完書案,他才剛剛入座,正正好好。

眼見還有一刻便到了赴班時間,林星緯仍是沒聽見文淵閣外有一點兒聲響。

他不免有些著急。

難道是病了?

他身子差,京州可謂無人不知,走兩步路染上風寒倒也不奇怪。

就算是,也沒聽見他告病啊。

林星緯正胡亂想著,回過神來時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

他這才鬆了口氣。

苻繚麵上的笑容有些虛弱,身子乍一看上去還消瘦不少,似是飄進來的。

“今日有些晚。”他咳嗽兩聲道,“林郎是有何要緊事?”

林星緯看著在他蒼白麵容下,眼底格外明顯的烏黑。

他連忙斂了自己神色。

“哪有什麼要緊的。”他也咳嗽兩聲,掩蓋自己擔憂的神情,“就是以為世子要光明正大地敷衍校書郎這清閒職位呢。”

自苻繚上任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倆的稱呼比先前熟悉不少。

聽出林星緯是小小地擠兌了他一番,苻繚也沒生氣,隻是笑了笑。

而後眼尾迅速垂下,根本提不起一點兒力氣。

林星緯頓了頓,剛想開口,便聽見遠遠傳來依稀的腳步聲。

苻繚立即凝神去聽。

他試圖分辨出這雜亂的腳步聲當中,有沒有那個熟悉的聲音,可腳步聲太弱,又想到奚吝儉大抵不會與這麼多人走在一起,心底空落落的。

林星緯見他忽然出神,不禁問道:“你最近怎麼了?”

他才發覺苻繚的不對勁早有先兆,比如完成手上的事情便開始發呆,或是本該下值時仍閉目久坐。

他並未睡著,但總需要叫好幾聲才能叫醒。

苻繚遲疑了一下,才對林星緯笑笑:“無事。”

心卻不禁沉了下來。

說是要去見他,但這幾日總下不了決心。

有一次都已經到了璟王府門口,可見到門口兩名護衛看自己眼神變得警戒防備,苻繚便猜到是奚吝儉下了命令。

鼓起的勇氣一瞬間便瓦解了,苻繚也是頭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懦弱,連上前詢問的膽量都沒有。

“苻郎可是在苦惱這腳步聲?”林星緯以為他不知,“這是他們剛下早朝呢,聽這腳步聲一窩蜂的,八成又不知道在和官家熬什麼呢。”

苻繚聽完,笑著點點頭。

林星緯意識到,他都能發覺自己的小動作,來文淵閣也有一段時間了,怎可能不知道這腳步聲是哪兒來的?

可他一直望著門口出神,難道是發現了什麼不尋常之處?

林星緯略有擔心,便順著苻繚看過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還真給他看到了。

他爹。

現在已經是工部尚書的林光涿。

那個佝僂的身子,鬼鬼祟祟地躲在殿門外,還以為自己沒看見呢。

林星緯心臟猛地跳了一下,心底生出熟悉的酸楚與憤慨同時生出,撕扯著他的五臟六腑。

這狀態隻持續了一小會,便被苻繚喊了回來。

“林郎怎麼了?”苻繚道,“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林星緯看見他爹便十分煩躁,火氣還沒收住,不過腦子回了句:“那也比你好得多。”

話音未落,他連忙咬住唇。

霎時間有許多個念頭同時在他腦海裡打架,牽著他的雙眼去看苻繚有沒有生氣,又忍不住朝閣外看了一眼,發現那身影已經不見了。

他隻能先與苻繚解釋。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

他心臟陡然間下墜,隻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

為掩蓋心中慌亂,他又將這個爛攤子拋到苻繚手上:“我是說,你今天麵色比之前都差,可是有什麼心事?”

林星緯不免自責。

這毛病怎麼就是改不過來?

還有他爹,好端端的繞遠路過來作甚?過來了,又不作聲。

林星緯心中不是滋味,感覺到腹部微微的灼熱。

苻繚見他也不太好過的模樣,生了同病相憐之意。

當局者迷,不如與林星緯聊聊,看看他有何建議?

“我……”

雖然想將心底百般複雜的情緒發泄出來,可他仍是感覺難以開口,唇齒像被黏住一般:“我與一個朋友吵架了。”

他隻能這麼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