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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木慕安放下筆,將寫好一半的契書放在一邊。前方的牆上,女人臉型的時鐘突然快速動起來,眨眼間已走過了五個格子。
當劉弗糴雙腳都踏進屋裡,門關上了,異形們被關在門外。
“軍軍”,劉弗糴喊著。軍軍沒有出來,她有些擔心,問:“木小姐,你看到軍軍了嗎?我叮囑他要找地方躲起來,你知道他躲在哪嗎?”
木慕安低頭,在她的眼裡能看到軍軍躲在書桌下。大嘴長尾怪圍著桌子轉圈圈,呲牙咧嘴。軍軍害怕的閉上眼,縮成小小的圓團子,嘴裡念著“姨姨,姨姨,媽媽,媽媽”。
書桌是紅木的,四個桌腿,書桌下沒有遮擋,理論上劉弗糴彎腰就能看到軍軍,可實際上在她眼裡桌子下什麼也沒有。
牆上軍軍的時鐘走了三個格子,劉弗糴的時鐘已經走了六個格子,他倆已經處在不同的時間點了。
“即使我告訴你軍軍躲在哪,你也看不到他了。”木慕安說:“你們處在不同的時間裡,你懂嗎?”
劉弗糴愣了一下,聽著有點像多維空間:“軍軍在這個屋裡”。
“是”。
“那他能看到我嗎?”
“不能”,木慕安解釋道:“你們各自處在不同的生死一線的場,之前你們看見對方是因為時間場重疊了。現在你們的時間場分開,你們當然就看不到彼此了。”
“為什麼我和軍軍就處在不同時間場了,太突然。我還有很多沒有交待他。木小姐,這並不合理,對不對!”劉弗糴在爭取,在談判,這似乎是刻入她身體的本能。
“不突然。時間場不會無緣無故重疊和分開。”木慕安指向被劉弗糴抱著的尖叫異形:“從你抱住異形開始,你的時間場就和軍軍不一樣了。往後轉,向上看,長發女人的時鐘代表你的時間場。仔細看看,你的時鐘走得比小男孩鐘快了很多。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劉弗糴,你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劉弗糴回頭看看時鐘,又低頭看看被自己用衣服裹住並抱著的尖叫異形,她不後悔自己的行為:“它不是異形,是我的女兒歡歡。我記得清清楚楚,歡歡出生時就是這幅模樣,保溫箱裡住了一個多月。也許是保溫箱裡住的孤單,抱回家後整宿整宿的哭,除了我誰抱著哄都不管用。我隻好用衣服裹著她,抱著哄啊哄…..嗯,就是我現在抱著的樣子。”
木慕安殘忍的揭露現狀:“你抱著它,你離死亡的就越近。”
“我知道,可誰讓她是我的女兒”,劉弗糴平靜的說。
木慕安張了張嘴:“你認錯了,它是異形。”
“我不會認錯的,它是我的女兒。雖然它的模樣變了,可它看我的眼神沒變”,劉弗糴堅定且固執的說:“歡歡出生的時候,我們家不富裕。我又要上班又要帶娃,吃不好睡不好,頭發是大把大把的掉。”
劉弗糴停頓了一下,看向懷裡的尖叫異形。自從進了屋,它就一直安安靜靜的,睜著全是黑黝黝眼珠的眼睛,直直的看她。
“木小姐,你說的沒錯。我最害怕的就是歡歡哭,當她沒日沒夜哭的時候,我好幾次想抱著她從樓上跳下去”,劉弗糴笑著說:“可歡歡安靜下來時,我又舍不得了。你看,她多可愛!”
笑著笑著,劉弗糴哭了:“木小姐,歡歡現在隻有五歲。她的爸爸沉迷遊戲炒股,家裡的長輩都過世了,我死了她該怎麼辦!木小姐,你救救我,什麼條件你儘快說。我不能死啊!木小姐,你有能力救我的,對不對!”
木慕安歎口氣,說:“心之恐懼化為異形,你與異形不可共存。你若勝,你生異形消亡。你若敗,你被吞噬則死。且不論門外的那些異形,僅你護在懷中的,你可願它消亡。”
“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劉弗糴喃喃自語,隨即反駁道:“木小姐,你說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