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擁抱未來,所以成功了。”]
“未來…”
“未來?”
“…啊。”
“抱歉,高明哥,我走神了。”長穀川未來抬手揉了揉耳朵,將腦海中的畫麵壓下去。
昨晚的事情太過曆曆在目,以至於他今早起床還沒反應過來,今天來給高明哥送午飯,甚至在這期間還走了神。
諸伏高明看了看他的狀態,一時間拿不準情況,“要休息一會兒嗎?”
“不用,高明哥吃完飯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家了。”
“注意安全,到了告訴我,”諸伏高明歎了聲氣,揉揉對方的腦袋,“晚上我回家吃飯。”
“好,那我先走了,高明哥!”
長穀川未來笑著,餘光掃過諸伏高明身後的諸伏景光,腦海中又閃過昨晚的場景,指尖忍不住動了動。
體溫,他在那個懷抱裡感受到了溫度。
諸伏景光說著。
[“未來,我很抱歉。”]
長穀川未來記不清了,在他同諸伏景光認識的第九年裡,這個人和他說過多少次同樣的話語,每一次都是歎息著的、溫柔的,仿佛小說裡描寫的“晚風拂麵”,又偶爾有種無法訴說的情緒,仿佛壓抑著重擔一般。
好多年前的夏天,諸伏景光灰頭土臉出現在他麵前,那是長穀川未來第一次看到諸伏景光那麼狼狽的樣子,臉側還有著灰,與季節格格不入的長袖下,能隱約看到繃帶,身上殘留著火的氣息。
但那也是他與諸伏景光認識後,第一次認識到這個人還會有如此放鬆的一麵,那雙眼睛裡的沉重輕了一些,但不知名的情緒更加濃鬱。
諸伏景光說,很抱歉,他來晚了。
他問諸伏景光,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諸伏景光看著他,忽然像是釋然了一樣,喃喃著。
[“隻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可是那些不甘心和痛苦,似乎沒有那麼輕易消亡。
那雙藍色的眼眸看向天空,夕陽落下來,鬆了口氣一樣,笑著上前擁抱他。
[“我很抱歉,未來。”]
為什麼?他不明白,為什麼諸伏景光要道歉,他想著,便問了。
哪知道諸伏景光也是一愣。
他鮮少看到諸伏景光露出這種表情,驚訝之餘更多地是對這人的疑惑。
“你為什麼總喜歡和我道歉。”
長穀川未來自然知道這並不是出於禮貌,也不是真的表達歉意,但包含的東西,他弄不清楚,隻有說出這句話的諸伏景光才懂。
讓長穀川來說,無疑是考試裡麵的閱讀題目——“請問作者這句話表達了什麼感情”那種。
所以答案自然不相同。
[“我讓未來感到擔心了吧。”]
“未來,看路。”
“啊,我在想一件事,”閃爍的綠燈變紅,長穀川未來停在斑馬線前,“你說高明哥看出來了嗎?”
他今天的狀態比昨天好了很多,但是也不排在高明哥眼中他是在“掩耳盜鈴”的事實,但是在高明哥案子沒結束前,他不想讓諸伏高明徒增煩惱。
諸伏景光看了眼他,確定他不想說剛剛的話題,回應問題:“不一定,高明哥或許看出未來你的情緒不對,具體到是什麼可能有點難。”
是啊,長穀川未來點頭,心想,誰能想到這世界上有這麼不科學的事情呢。
天氣漸涼,長穀川未來今天換了件比較厚的外套,太陽暖暖曬下來,竟然一時間有些發熱,他目光在諸伏景光身上轉了幾圈,眯了下眼睛。
“景光,你能換衣服嗎。”
“不知道?”話雖這麼說,但是這的確是個問題,某種程度上,他其實不用在意,但是時間一長,怎麼樣都會覺得奇怪,“或許可以?”
諸伏景光看著那雙在陽光下亮亮的眼睛,忍不住向後飄了飄,“未來,還說不定呢。”
“景光,還是以前那樣。”每次他想惡作劇的時候都特彆敏銳,完全沒辦法。
“並不,”聽到他說這話的人笑道,“未來可是在見到我後說我變了很多哦。”
“我沒說,我當時隻是認為你的胡茬很奇怪。”雖然知道有可能是改變形象的手段之一,但是出現在自己麵前就是覺得怪怪的,如今看習慣了反倒覺得刮了胡子或許會不習慣。
長穀川未來看著某個試圖混淆他記憶的人,拿出手機拍了一張。
果不其然,什麼都沒有。
“我就知道。”他嘟囔著。
雖然知道不能被留存,但還是有些難過。
想著,他將手機放好,“等我檢查完,一起去吃飯。”
諸伏景光:“…好。”
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長穀川未來沒明說,諸伏景光隱約猜到些什麼,但是被長穀川未來留在門外,看著醫院路牌上那幾個字的時候,還是有些發愣。
幾年?
七年。
七年多。
他想著,看著手掌上消磨不掉的痕跡,透明玻璃中倒映不出來的身影,還有醫院內祈禱的人群。
諸伏景光知道他不會對自己的選擇後悔,但就是有些說不清現在的感受。
他找了個空位坐著,看著走走停停麵露焦慮的人們,發愣。
窗外的陽光落進來,瓷磚地板上閃爍著光,他聽到一個診室裡傳來父母對孩子的指責,聽到另一個診室裡的哭聲,但唯獨聽不見長穀川未來所處的診室有什麼聲響。
和長穀川未來睡著了一樣,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