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記憶停留在灼熱的火舌舔舐我的肌膚，耳邊好像有人在哭泣。我懨懨地閉上眼睛，並沒有對生的眷戀，而是想著如果下輩子投胎，就彆當吸血鬼了。

但很可惜，神不會聆聽我的願望，祂甚至不希望我能入土為安。

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被火焰灼燒的肌膚已經恢複如初，意識是清醒的，但身體並不是完好的。一個紅毛怪物正在嗦一個熟悉的手臂，綠色的眼睛在黑夜裡發出幽幽的光。

躺在泥濘的土地裡，我在想怎麼才能禮貌地讓他還我手臂。

1.

“能彆再吃我的手了嗎？”

“......”

紅毛怪物沉默了一陣，在確認周圍隻有我一個正在發聲的活物時眼睛霎時瞪大：“搞什麼啊，你不是死了嗎？嗯......你是怪物嗎？“

“吃彆人手的東西好意思說彆人怪物？”

“哎呀，彆生氣嘛，來，還你，還你~”

接過被啃得麵目全非的手臂，我注意到麵前的怪物長著一口尖牙，臉頰上還有沒來得及擦拭的血跡。思索了半天也不知道對方是何品種，我隻希望吸血鬼不要退化到這種地步，太難看了。

可能是重生耗儘了我所有力量，剛蘇醒的我都無法讓身體再生，久違的進食欲望催促著我吸乾眼前這個怪物的血，理智又告訴我亂喝怪東西的血容易拉肚子。

眼前的紅毛看我盯著手臂沒有動作，滿是可惜地嘟囔著：”你自己也不吃，不如給我呢。“

我拿著自己的斷臂，向他的方向揚了揚。下一秒那怪物就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衝了過來，露出滿嘴尖牙，而目的是我的脖子。

在他啃上的同時，我也咬上了他的脖頸。

以牙還牙，小子。

2.

這小子的血很難喝，帶著一種詭異的味道，但是起碼還有點用。力量順著血液湧上來，再生的手臂掐住他的脖頸。卻發現他眼神裡已經沒有那種凶光，反而是有些呆傻地看著我嘴角流下的鮮血。

“現在...你也是我的同類了......“他喃喃自語，眼睛裡閃過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不是，彆來沾邊。”

“你也要跟我一樣以吃人為生了。”

”我本來就吃。“

”呃......跟我一樣晝伏夜出？“

“本來就是。”

“煩死了！！你要跟我一樣一直活著，生不如死啊——！”紅毛同類咆哮著，使勁拽著自己的頭發，又指著地上零落的殘肢斷臂：“你以吃人為生！吃這東西！一輩子！你懂嗎？”

一直活著有很生不如死嗎？我不覺得。每次不想活了的時候，我都找借口去沉眠，直到下一次醒來。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全新的名字再度過一段人生。長此以往，消磨時光。

我的同類大多認為永生是折磨，並且用儘一切與其抗爭，但是本就是命運造物的我們，又如何向其抗爭呢？用儘全力流乾最後一滴血，甚至都起不了一絲漣漪。

麵目全非，精神扭曲的同類流著淚說這一切都是詛咒。

那麼又如何呢？

既然站著活痛苦，那麼我就躺著睡了。

但是眼前這小子，明顯精神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