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出了麥斯的身份?是從所謂的魔力波動中判斷出的,還是他原本就見過魔王的人形?我不得而知。他所謂的上麵,應該是指上層的島嶼吧,作為布拉德利的學生,就連他也沒辦法自由來去嗎?我試圖窺探他的想法,可惜一無所獲。
“先把他變回原樣。”麥斯停頓了片刻,看曼達沒有反應,繼續說道,“我答應你。”
……嗯……麥斯你以為隻言片語就能讓對方相信你嗎?他一定會拿我要挾你,不完成任務不給我解魔法的。
令人沒想到的是曼達相信了,這就是魔王的信譽度?
接下來是長達半個小時的全身麻痹痛苦體驗。
我顫顫巍巍跟在兩人身後,儘可能讓自己走路的姿勢看起來正常一些。
“除去我們所處的第一層,上層島嶼都被施加了魔力結界,憑借我的力量,根本沒辦法通過。”曼達放緩了腳步,“我本來早已放棄,直到你們來了。”
“這事不興帶我啊……我乾啥啥不行。”我小聲吐槽著,不過還是被他聽到了。
“隻有兩種情況可以突破結界,一種是魔力強大到可以無視結界的力量,像魔王這樣;一種是完全沒有魔力,結界也就無從影響行動,像你這樣。”他轉過身看了我一眼,“在這個世界,後者要比前者罕見。”
噫——無能反而成了優勢嗎?
感受到我的疑惑,麥斯向我解釋:“你們世界的人,會把驅使身體的力量叫做‘精神力’或者‘靈魂’。那種東西在這個世界被叫做“魔力”。這個世界不存在沒有魔力的人,隻是魔力有強有弱。所以,你是特彆的。”
嗯……懂了,特彆到隨便來個我們那邊的地球人都可以勇闖結界。
在曼達的帶領下,我們來到驛站休息,約定好拂曉時於街心的廣場空地相見。
好不容易變回人形,我打算好好補覺,洗完澡躺在床上,隻覺得異常放鬆,就像堪堪在deadline交上了工作,就像修改到頭禿的文案通過了審核。
然而曼達的夢境太過刺激,即便隔著一麵牆也清晰地投影在我的大腦裡,循環播放起恐怖片。
幽靜詭異的森林中,月光隱隱約約照亮了一人的臉。一條醒目的疤痕,從他右眼眼角一直蔓延到左臉頰上,不能怪我以貌取人,這人的表情就像把凶狠蠻橫寫在了臉上。
女人抽泣的聲音傳入耳中,順著疤臉男人的臂膀向下看去,他的手正死死抓著女人淩亂不堪的頭發。女人單薄的身體就像是一隻破敗的風箏,在拉扯中搖搖欲墜。
在簌簌風聲中,兩邊的樹影陡然倒退,一個年幼的男孩躺在樹叢裡渾身顫抖。另外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正死死地捂著他的嘴巴,任憑他如何掙紮也不懈怠分毫。
“媽的死小鬼趕緊給我滾出來,不讓老子一刀結果了這個婆娘。”疤臉男人將刀抵在女人的脖子上,怒吼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
女人聲嘶力竭地喊著:“快跑!不要回頭!不要回頭!”
帶著哭腔的聲音回蕩在樹林之中,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得越來越黑,深不可測的黑,我和兩個男孩一起被包裹在無儘墨色中,感受不到一絲光明。
直到月亮從濃密的雲層中爬出,長發的女人浮現在一束耀眼的月光下,周身被鍍上一層明晃晃的白邊。
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刺眼的血痕,上衣被鮮血洇濕。她哭泣著說:“為什麼要丟下媽媽獨自逃跑呢?”
冷颼颼的氣息撲麵而來,讓我不自覺打了個寒戰,驀地從驚悚的場景中脫身而出。
窺探彆人內心是要付出代價的,我輾轉反側,再難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