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倫教授蘇醒了，他聲稱自己誤食了魔藥，目前莉莉絲的嫌疑已解除。”

當第二天一早我和莉莉絲從睡夢中被尤利西斯喚醒後，這個消息給了我們當頭一棒。一方麵是驚歎於這麼蹩腳的理由竟然也有人信，另一方麵則是感慨莉莉絲上躥下跳純屬白忙一場。

莉莉絲本人雖洗脫了嫌疑，卻失望至極，一大清早垮著個臉，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顯然在惋惜哈德森手段不夠強硬，錯失了良機。

而我因為魔藥的影響，到現在為止宿醉一般渾身難受，隻能無精打采地倒坐在椅子上，伏在椅背處耷拉著腦袋和胳膊。

“麥倫教授到底在搞什麼啊？”莉莉絲用手指敲著桌子，敲得人心煩意亂。

“保不齊他的心是榴蓮，每個人都是他心尖尖上的人。”[1]我咂咂嘴。

“瞻前顧後，優柔寡斷，所以我才討厭他。”莉莉絲乾脆不敲桌子了，改使勁拍。

“你就彆氣了，也許這是他斟酌後做出的最妥善的決定？畢竟如果違反了政治聯姻的協議，可能會給他的家族帶來嚴重的後果。況且，私奔對於哈德森來說，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我試圖安撫莉莉絲，勸她不要再多管閒事。

“該死的！”莉莉絲朝桌子上捶了一拳，“不行，我得去瞧瞧，伊安哥你陪我一起去。”

“我為什麼要陪你去？！”

“因為隻有我們知道他們的故事，如果我們不幫他們，就沒人能幫他們了。”

“這什麼歪理？我可是被迫圍觀的。”我打了個哈欠，“反正我不去。”

這時，尤利西斯已經換好衣服準備離開，他將我的睡衣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桌上，朝我和莉莉絲鞠了一躬，恭敬地說：“昨天我和盧克都太衝動了，希望能得到你們的原諒。”

我向來對禮貌規矩的人沒脾氣，尤利西斯恰恰屬於這一類，所以我並不打算追究並未造成惡果的事端，乾脆提起精神擺擺手，“那我希望你的死靈下次衝動時瞄準麥斯，魔王互毆的動作戲應該挺有看頭。”

尤利西斯的神色終於放鬆下來，可沒過幾秒，他的臉上又爬滿了錯愕張皇。很快我就意識到他為什麼露出那樣的表情，盧克那宛若黑色毒蛇一般的觸手竟然不知不覺間刺向我的腦袋，勢如破竹，難以阻擋。就在我對於這突發狀況感到驚訝愣怔而無法做出反應時，麥斯悄然出現在我的麵前，擋住了那些來勢洶洶的攻擊，接著如同閃電般襲向尤利西斯。與此同時盧克終於顯現身形，兩人在碰觸的一瞬陡然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將房屋的牆壁砸出一個大洞。塵囂彌散後露出一片斷壁殘垣，麥斯緊緊鉗製住盧克的脖子，將他壯碩的身體舉了起來。

我收回剛剛的話，也許盧克變成死靈後力量被削弱，也可能他本來就不太行，兩任魔王的實力已然不在同一量級。這不是鬥毆，而且單方麵碾壓，完全沒什麼看頭。

在我的位置，隻能堪堪窺見麥斯一點側臉，他大概對於盧克的魯莽突襲有些憤怒，沸騰的白煙自他口中飄逸而出。

尤利西斯猶豫片刻，急忙低吟幾句咒語，將盧克召喚回身邊將其隱匿，光明正大地包庇起同夥。

麥斯眼神冷峻，眉頭緊鎖，朝尤利西斯一步一步走去。

“抱歉……”尤利西斯的語氣驚慌，麵露愧色，“我保證不會再讓盧克出現了。”

“尤利西斯好像是跟在盧克屁股後麵給他收拾爛攤子的老媽誒，一直在幫他道歉呢。”剛剛的變故明顯也嚇到了莉莉絲，她放下戒備後，在桌邊支著腦袋問，“伊安哥，那個叫盧克的死靈乾嘛總揪著你不放？”

“我怎麼知道？”我也很困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裡讓盧克看不順眼了，才招致他的針對，我衝著盧克的方向無比真誠地提出建議，“有什麼仇什麼怨你衝麥斯去吧，放過無辜的我吧。”

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你不如問問麥斯做了什麼。”

我頓了頓，瞅向麥斯，麥斯則是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我懶洋洋地問：“所以麥斯做了什麼？”

“他殺了瑞奇。”盧克的聲音低沉而陰鬱。

“瑞奇是誰？”

“我的狗。”

“他殺了你的狗，所以你要殺了我給你的狗報仇？”

我一時不知道應該因為他要殺我而生氣，還是為他把我和狗對標而無語。

我朝麥斯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問：“你殺他狗了嗎？”

“沒有。”麥斯慢悠悠地走到我身邊，表情無辜。

“傲慢的家夥。”盧克的怒氣伴隨著黑霧在空氣裡遊竄。

“要不你再好好想想？”我抬頭看向麥斯，小聲嘟囔，畢竟他看起來是能做出來這種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