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斯認真思考起來，片刻之後，他低垂著眼對我說，“好像是有那麼一條狗，我遇見它的時候，它躺在地上紋絲不動，我用劍撥了撥它的頭，發現它已經斷氣了。”

麥斯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也沒有必要說謊。相信盧克也清楚地知曉這一點，所以他在聽到麥斯的話後，久久都沒有作聲。

兩大魔王前世今生的仇恨是因為一條狗的屍體？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聽說有的狗狗在老死之前會離家出走，到一個主人看不見的地方獨自迎接死亡。瑞奇也許就是這樣吧，也許他不想讓盧克難過，才一走了之的。”莉莉絲爬起來做總結性發言，“麥斯沒有殺盧克的狗，盧克也沒能殺死麥斯的伊安，大家解開誤會，一拍兩散！”

不要再把我和狗子相提並論了謝謝。

尤利西斯竟然還點了點頭，再次誠懇致歉，請求麥斯不要與盧克計較，並承諾會好好管教盧克。而盧克則是在一邊喋喋不休地破口大罵。

“把我放出來讓我跟這家夥一決勝負！”

“我倒要瞧瞧是誰管教誰。”

“他就算沒殺我的狗，也殺了我，你道他媽什麼歉？！”

“龍神的祝福……”麥斯沒頭沒尾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什麼意思？”我問。

“在這個世界，龍的數量很少，為了防止同類相殘，龍神對龍賜予了祝福，龍如果被同類斬殺，就能攫取對方一半的壽命，獲得重生。”麥斯看向尤利西斯的方向，問盧克，“你為什麼成為了死靈？”

盧克嗤笑一聲：“我他媽為什麼要告訴你？”

合著這倆魔王不管誰死都是剩餘壽命五五開，那還打個什麼勁？我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結果頭更暈了。

“是那樣嗎？！”尤利西斯一臉錯愕，“是我的法術束縛了你嗎？”

“不是。”盧克果斷否認，語氣裡帶著些許不滿。

“那是為什麼？你為什麼沒告訴我這件事？”

在尤利西斯的追問下，盧克終於不情不願地開口，“重生的話會失去記憶，我有些不想忘記的事情——總之與你無關。”

“他好像有點傲嬌哦。”莉莉絲小聲吐槽，“所以現在是個死傲嬌了。”

又是記憶，為什麼大家都對記憶這麼執著？哈德森自認為可以依憑記憶活下去，盧克不想遺忘而放棄重生。可我呢？輕而易舉就一次又一次失去了在這個世界的記憶。想到這裡，我的腦子一片混亂，昏昏沉沉還有點想吐。

“不舒服？”麥斯彎下腰在我耳邊低語。

“嗯。莉莉絲的藥後勁忒大。”

迎上麥斯的眼神，莉莉絲突然支愣起來，連連擺手解釋：“沒有毒哦！睡久一些就好了！”

這時腋下突然傳來強健的力道，麥斯從背後將我拎了起來，順勢抱起我朝臥室走去。

我起初還想掙紮幾下，但很快就因為渾身無力而果斷放棄。任由他將我放在他的床榻上蓋上了被子。就在我閉上眼睛準備再睡一會的時候，腦門處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麥斯的額頭貼了上來。我呼吸一滯，沒敢睜開眼睛。這是什麼給小孩子測體溫的方式？！

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麥斯就處處護著我，他想與我拉近距離，還帶我去徒步旅行。雖然起初瞞了我一些事，但也全然是為我著想。如果他一直都是這樣強大而充滿魅力，那多年以前更年輕的我，應該也很難抵擋住這種誘惑吧？在我失去記憶隻管沒心沒肺地活著時，麥斯對我的感情是不是在與日俱增地疊加累積呢？

這對他來說，並不公平。

我不是一個喜歡緬懷過去的人，生命中也沒有多少值得我追憶回味的事情，所以對於已經消逝不見的過往，沒有任何的執著與留戀。但此時此刻，我突然想要找回那些屬於我和麥斯的記憶，不為彆的，隻為公平。我想要公平地給予麥斯感情回饋，不論是正麵的還是負麵的，真誠的還是虛偽的，我需要理清我們的關係。

我腦袋一抽，鬼使神差地拉住了麥斯的手，問：“可以給我講講以前的事情嗎？”

麥斯悶悶地笑了笑，拉過椅子坐在了床邊。雖然從旁人口中聽取自己的過往經曆，就像聽彆人的故事一樣不真實，但我已生出幾分期待。

“第一次，伊安獨自旅行；第二次，還是獨自旅行；第三次，我們一起離開了皇宮，第四次……”

“停”。我覺得試圖依靠麥斯來理清關係的我就像個傻子。這已經不是有沒有真情實感的問題了，這連個故事簡綱都算不上。

於是我問：“你知不知道有什麼恢複記憶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