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費吹灰之力事情就朝期望的方向發展了。

當意識到自己產生這種荒唐的想法時，我正要開門的手僵在半空。時間緩緩流逝，我愈發躁動不安。等我緩過神來，敲門聲已經停下。

我急忙打開門追出去，叫住了莉莉絲。

“乾嘛呢那麼久不開門？”莉莉絲喊道，“下樓吃晚飯啦！”

“我們還有大把時間，要不去酒館坐坐？”再和麥斯共處一室，隻會讓氛圍越來越尷尬，我需要小酌一杯調劑心情。

“你在邀請未成年人喝酒？”莉莉絲像一隻輕盈的蝴蝶撲了過來，“我的確想試試呢！”

“你喝果汁。”

夜幕下的王都異常安靜，隻有零星幾人走在街道上。尚且營業的店鋪門可羅雀，幾乎不見客人的影子。

我、麥斯和莉莉絲，一連找了幾家酒館都屢屢碰壁，不是暫停營業，就是關張拆遷，最後在一名搖搖晃晃的酒鬼行人指引下，才來到一家位於老舊街道的半地下室酒館門前。

這家酒館連招牌都沒有，掀開沾滿油脂的粗麻布簾，繞過彎彎繞繞的地下走廊，一扇破舊虛掩的鐵門出現在我們麵前。推開門，映入眼中的逼仄場所和這座白日裡的繁華之都格格不入。潮濕的空氣中散發著烈酒的酒氣。三三兩兩的客人圍繞在圓桌邊，有說有笑地吃飯喝酒。

環顧一圈，隻有中間還有位置，那是一張狹長的木桌，桌子兩旁擺放著兩排破舊的高腳凳，一名男人癱坐在凳子上，胳膊肘支在桌上，正耷拉著腦袋盯著麵前的紅酒杯。他穿著鬆鬆散散的白色柔軟襯衫和褪了色的藍色褲子，淩亂的黑色頭發剛好遮擋住半張臉，隱隱約約露出的濃重黑眼圈，將他襯得格外沒有精神。但他棕色的眼睛非常漂亮，有一種頹靡懶倦的美感。

他抽一口燃燒著的香煙，抬起頭向前方吐出幾縷白霧，嗆得莉莉絲咳嗽了幾聲。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我話音剛落，那人突然掐滅了煙火。我想衝他微笑以表感謝，可他根本沒有抬頭看我們。莉莉絲眨了眨眼睛，示意我沒關係，於是我們落座在黑發男人的對麵，點了三盤海鮮炒飯，兩杯蘋果酒和一杯混合果汁。飲品率先被端上桌，我自顧自乾了一杯，捂著嘴打了個酒膈。

就在我準備再來一杯的時候，一個高大的金發青年朝我們這桌走了過來，來到對麵黑發男人的麵前，向他搭訕。

“你昨天怎麼突然走了？我做的不好？”金發青年將那人的臉扭向自己，說，“不如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會好好表現。”

這話怎麼越聽怎麼不正經……不能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吧？

仿佛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測，在黑發男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金發青年已經貼了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我眼疾手快，驚訝之餘迅速捂住了莉莉絲的眼睛。

黑發男人起初有些抗拒，可很快，他的表情舒展開來。他醉意朦朧，被牽著鼻子走。

我是來喝酒消愁的，並不是來看兩人男人接吻的，這是什麼3D現場教學？還免費附贈VIP觀影位。

“一股酒味，快拿開呀！”如果莉莉絲沒有使勁掙紮扒我的手，我們就不會引起對麵人的注意。金發青年一邊接吻，一邊斜著眼打量起我們，坦然到仿佛在做的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我低下頭扶額捏了捏太陽穴，避開那人的視線，用餘光瞥了一眼麥斯，他還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我輕輕踢了踢麥斯的腳，示意他不要再看，他對此無動於衷。

難不成我還得給麥斯捂眼睛？猶豫了幾秒覺得畫麵過於詭異還是選擇放棄。隨便吧，你們就比比誰臉皮更厚吧。率先“敗”下陣來的是金發青年，他擁著黑發男人的腰，將他從座位上拉起，轉身就要離開。我心說終於可以清淨一會了，卻沒料到麥斯突然開口說話。

“喂，把他放下。”

語氣平淡，但足以讓我愣十秒。麥斯並不是一個會管閒事的人，今天這是抽什麼風？

金發青年停下動作，他沒有惱怒，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麥斯，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微笑，他說：“怎麼？你也想和哥哥玩玩嗎？”

謔，膽識過人！小時候捅馬蜂窩，長大後去凶宅作死的指定有你。我不禁向金發青年投以敬佩的目光，甚至偷偷為他豎起兩隻大拇指。

可惜他還沒看到我的手勢，就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雙手被無形的繩索反綁在身後。他罵罵咧咧地大喊大叫，引得其他酒客紛紛瞧向我們這邊。在一片嘈雜聲中，黑發男人終於清醒了幾分，他醉醺醺的眼神從我們臉上掃過，最終將視線落在麥斯身上。

“麥……斯……”

我聽到他從唇縫中擠出的低聲呼喚，不由感到錯愕。還沒等我回過神，那人突然爬上桌子，撞翻了麥斯麵前的蘋果酒。沒有抹布也沒有紙巾，我隻能用袖子擦去麥斯身上的酒水防止他的衣服被浸透。這時隻聽腦袋上方傳來低沉的聲音。

“看來我的執念，我內心的痼疾，終於讓我產生了幻覺啊……”

“哈？”我不解地抬起頭，正好看到那個黑發男人撫摸著麥斯的臉。令人意外的是麥斯竟然沒有閃躲。

此刻，我和莉莉絲宛如兩尊石像，既多餘又占位置。哦不對，我扭頭向莉莉絲求助，她的眼睛分明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我朝她擠眉弄眼試圖從她口中得知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莉莉絲攤攤手後突然瞪圓了眼睛，呆呆地指了指我的身後。我剛一回頭就看到黑發男人正緩緩貼近麥斯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