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奉告。”坐直身體，黑發青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不是針對你，隻是以你目前的身份，確實沒資格接觸。”

“那麼，他知道嗎？”

他們兩人之間從不指名道姓的‘他’，慣來隻象征著一個人。

無意隱瞞，也不必隱瞞，布魯內羅下頜微抬，“顯然。”

“很好。”話語在舌尖滾過幾輪，被牙關反複碾壓，墨綠色眼底暗流湧動，聚合成未曾聲張的野望，被付諸於口，“我會取得琴酒的代號，繼承他的一切，地位、名聲、知情權……”

包括你。在心底撕咬著末尾幾個沒有說出口的音節，黑澤陣盯著他笑得沒心沒肺的獵物。

“好啊，那我等著。”

17

獲得代號當晚，黑澤陣收到了一封匿名來信。

說是匿名也不儘然。無論是信封自帶的煩人香氣，還是毫不遮掩的郵戳，都彰顯著對方的身份。

信封內，僅有一張保存完好的舊照片。

拍攝地點似乎是公園老舊的長椅，背景裡，交錯的枯樹枝上落了層純白的雪。布魯內羅坐在畫麵最左邊，半敞的衝鋒衣外套下裹著件稍顯寬鬆的米白色高領毛衣，看向鏡頭的淺金色眼睛微彎，明晃晃地擺出少有的柔和色彩。

視線略作停頓，朝右依次掠過坐在中間的金發寄信人，以及右方的長發青年。前任琴酒的臉比他記憶中年輕不少，側麵證實了照片背後所標拍攝時間的真實性——六年前。

但另外兩位主角的樣貌，均與現在彆無二致。

將照片倒扣在桌麵上，黑澤陣抓住了隱秘的尾巴。那日過後，他們心照不宣地暫時維持住了普通社交距離，等待他攫取足夠涉足真相的權柄。

現在，進度條已然過半。

重新翻開照片，落在淺金色眼眸上的左手指尖微動，薄繭蹭過塑封膜，留下道白色的霧，很快便消散。郵件提示音響起，打攪了思緒。

【恭喜。該請你吃頓飯的，可惜這邊的形勢實在難以抽身。

挑了輛車作為禮物，魚塚君晚點會開過去，注意查收。——Brunello】

18

卡在黑澤陣十九歲的最後一天，他正式接手了行動組。其中，貝爾摩德出於趣味性暗中推動了多少，我們不得而知。

風衣裹著深夜的寒意，黑發青年造訪了琴酒的安全屋——拎著一盒四寸的蛋糕。

“雖然你不像愛吃甜品的樣子，但儀式感還是得有的。”將精致的包裝盒放上茶幾，裝有熟悉照片的相框於動作間撞入餘光，擺放的位置格外刻意。

看來年輕氣盛的新任組長完全不想和他兜圈子。

布魯內羅索性在他身旁坐下，單手環胸，右臂撐在上方，支起腦袋偏頭看人。袖口墜下幾分，露出半截手腕。“如果你隻是追求一時間的感官刺激，我倒是無所謂。”頂著頗具壓迫力的注視，他鎮定自若地補充，“但你不是。”

“再過十年二十年，你……”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形容，黑發青年做了番心理建設才說出那個詞，“額，容顏老去？我也許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確定能接受？”

“敢嫌棄就殺了你。”

19

“活著。”零點的鐘聲悄然而至，客廳的時鐘映在傾斜的視野裡，布魯內羅為戀人送上成年祝福，“在你死之前，殺了我。”

“如果你能做得到。”

20

柯學元年的五年前。剛結束一場漫長的外派任務，即將登機之際，琴酒收到了貝爾摩德的來電。

接起電話，銀發男人不耐道，“說。”

“哎呀，這麼冷酷乾什麼？我可是好心好意才特地來提醒你。”千麵魔女的語氣明顯包藏禍心，“你不在日本的這段時間，布魯內羅手下多了個新人呢。”

“所以？”

“他可是被暗地裡稱作第二個你哦，連眼睛都是墨綠色的。”

“嗬，那又如何？”

“果然年齡越大越不討喜。真可惜，本來還準備跟你分享一下，那位新人的黑色長發呢。”

“……”

“無聊。”

21

對他們這行而言，半夜突發意外是常有的事。因此，儘管鈴聲響起的時機極不巧妙，布魯內羅還是從衣物堆裡翻出了手機。

掃過屏幕上的備注，琴酒墨綠色眼睛微斂，流露出些許危險。

向前貼近幾分，布魯內羅安撫般將下頜搭上銀發男人左肩，輕緩著喘出一口氣，才接通電話。“有事？”

在他看來，諸星大是頭相當適應組織氛圍的黑狼，能力強，性格獨。能讓他淩晨一點半打電話過來，想必是出了什麼較為緊急的情況。

怎麼說也是行動組成員，既然琴酒這個組長在場，自然應當旁聽。打開免提，對方的聲音恰巧響到後半，“……你今晚有空嗎？”

惹人遐想的話音剛落，黑發青年便被抵得呼吸一滯。險些失態，他用力扯了把指間順滑的長發，實行報複的同時提醒人收斂點。

琴酒的反應要直接很多。

他徑直奪過布魯內羅手上的設備，冷聲罵了句“滾”。隨後，結束使命的手機就被隨意地向一旁摔去。

獵物抒發不滿前，黑澤陣咬上他的頸側。

22

“嘟嘟——”

收回觀察公寓的視線，赤井秀一眉梢微挑，對組織內某些風言風語有了定論。

不錯的收獲，就是代價或許有點大。回味著top killer不加掩飾的敵意，FBI搜查官的眼神銳利了起來。他可是，萬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