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的動作僅僅慢了半步。
他被全力撲倒,連帶著身側驚恐到叫不出聲的中年男性撞向角落。
感謝劇烈衝擊下、已然陷入昏迷的任務目標足夠貪生怕死,地下室修建得格外堅固,並未坍塌,讓他們免於就此深埋地底的結局。
酒櫃上昂貴的玻璃瓶被悉數震碎,可燃性液體飛濺著落下,在半空中燃成灼熱的火。
承受了大多數衝擊波,青年抬起的淺金色眼眸有幾秒鐘的渙散。過近的距離令他隱忍而輕緩的抽氣聲無處隱蔽,也難以抑製少年心底瘋漲的情緒。
組織向來不乏同屬黑暗的敵人,這種自殺式襲擊……他差不多知道幕後是誰了。眼前隨著眨動恢複清明,布魯內羅嘗試性動了動胳膊,未果。
通訊設備在爆炸中徹底失效,好在,消息在察覺不對時就傳了回去。
“他們還會派人過來。”任務目標看起來生命無憂,黑發青年略顯艱澀地側身靠向桌角,給沒出過聲但目測狀態尚可的後輩讓出空間。
“支援二十分鐘內能到,在那之前——交給你了,陣。”
暗紅色的粘稠液體自碎片造成的傷口向外流動,摻雜著爆炸產生的粉塵,在被仍在燃燒的火焰烤熱的地板上混雜出一片狼藉。
聽著耳邊因忍受疼痛刻意壓低的呼吸音,黑澤陣沉默而狠絕地將前來的敵對勢力成員儘數清理,
首戰成名。
20
依然是十九歲,黑澤陣正式取得了“琴酒”這個代號——覺得不合適的高層都在千麵魔女惡趣味的看戲語氣中選擇了噤聲。
長時間的相處更容易暴露出細節,例如青年幾年間分毫未改的樣貌。
貝爾摩德顯然與布魯內羅享有同樣的秘密,但數次試探都隻能得到謎語人般的回答。現在,黑澤陣自認為擁有了涉足更深的隱秘的資格。
畢竟,如果布魯內羅真的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會從不遮掩。
21
與委婉毫不相乾的詢問發生在當天傍晚。特地空出時間、準備請人吃飯慶祝的青年眨了下眼,以一種仿若事不關己的輕鬆揭開往事的麵紗。
“是六年前的實驗。”
“你不是很好奇BOSS為什麼那麼信任我們?這就是原因之一。”
黑澤陣不清楚自己究竟露出了怎樣的表情,讓布魯內羅眼底浮現出近乎安慰的柔和,“青春永駐這種好事,多少人想要還沒有呢。看開點?”
“和深入組織相比,隻是些微不足道的代價而已。”
“微·不·足·道?”咬牙咀嚼著對方采用的形容,他頭一次發覺,這張臉竟然能笑得這麼惹人生厭。
不歡而散。
銀色長發在空氣中劃出煞氣淩然的弧度,新晉代號成員奪門而出,前往訓練基地的靶場宣泄怒氣。
22
冷戰持續了一周。
或許不能稱之為冷戰。他們隻是恰好各自忙於任務,恰好沒在這間常駐幾年的公寓內相遇過。
打破局勢的會麵由布魯內羅通過郵件提出,理由是FBI那邊的新任務:他們希望“榮獲代號”的黑澤陣能從打入組織底層的FBI成員中挑選一位作為搭檔,建立獨立於布魯內羅的聯絡線,謹防萬一。
那份閱後即焚的名單就躺在整潔的桌麵上。黑澤陣進入書房時,青年正在與人通話,自聽筒內傳出的女性聲音能輕易辨認出身份。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調解?最近大家可都在傳。”貝爾摩德八卦得頭頭是道,“說黑澤君慘遭打壓多年,臥薪嘗膽,終於等到了取得代號的這天,你們當即反目成仇。”
聞言,布魯內羅瞥了眼傳言中臥薪嘗膽的後輩。
對方似乎還在生悶氣,接受到他的視線後下頜微抬,動作裡大有幾分不自覺的矜傲。黑色禮帽下的銀發富有光澤,哪有半點被打壓的可憐樣?
思緒波動間,心底的想法便順口流了出去。“那也不錯?假如未來出現意外,他可以踩著我更上一層樓。”
這種語境下,“意外”具體指代的內容不必多做解釋。說到一半便暗覺不合時宜,話音剛落,不曾設防的布魯內羅便被驟然暴起的人壓倒在了書桌上。
滑落的禮帽無人在意。聽筒砸向地麵,對麵徒勞的呼喚聲逸散開來,幾秒後自行掛斷。
鼻尖縈繞著打印機墨水的氣息,黑發青年仰躺在桌麵上,抬手抵住突襲者的上半身,眼底頗有些不明所以。他預料到了黑澤陣大概率會生氣,但這個反應是否有些……過於誇張?
身高已然與他相近的人迎著推拒的力度,分毫不讓地往下壓。兩雙眼睛的間隔不斷縮短,在一個略顯微妙的距離卡住。
五指無聲收緊。
對方被半掌手套裹住的右手捏上他下頜,緊追不放的墨綠色漩渦中,布魯內羅得到了問題的答案。
23
也許他真的需要貝爾摩德的幫助。隻不過不是所謂的矛盾調解,而是育兒方麵……額,應該算?
浪潮傾覆前,青年不太確定地想:她有這方麵的經驗嗎?
??
#某top killer企圖刪除的記錄#
初次遭遇布魯內羅為鍛煉他警惕性進行的“襲擊”時,對方扔過來的是一袋鮮牛奶。
彼時毫無經驗的黑澤陣下意識用出肘擊。透明袋用力墜向地麵,不堪重負地炸開,濺起直徑不小的白色水花。
場麵一時之間十分尷尬,離得夠遠、沒遭到波及的黑發青年目光遊離了一瞬,神色自然地為不存在的建築物添磚加瓦到,“有那麼難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