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殘局 在徐宇即將失去耐心……(1 / 2)

早上,手機鈴聲把徐宇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摸過手機扣在臉上:“喂。”

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兒:“我以為我撥的是黎朱白的號碼。”

聽到路春山的聲音,徐宇一下子清醒了,他勉強睜開眼睛辨認著手機的外形,終於確認了自己拿錯了手機。

他看了眼懷中依然熟睡著的黎朱白,想了想,對著聽筒說:“打錯了。”沒有等到回應便掛了電話。

他看了一眼床頭櫃上並排擺在一起的兩隻手機,覺得這種情況下接錯電話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便緊了緊懷抱,親了下他的眼睛。

沒想到黎朱白睫毛翕動一下,慢慢睜開眼睛。

“抱歉,吵醒你了?”

大概是剛醒的緣故,黎朱白沒有講話,隻是搖搖頭,好像是為了確認似的看了一眼徐宇,然後埋回他的懷裡重新閉上眼。

徐宇心裡一瞬間像是被大團大團柔軟蓬鬆的棉花糖給填得滿滿的。他忍不住又往他頭發上親了幾下,決定暫時不要告訴他早晨這個無關緊要的插曲。

這一期間,徐宇也回到了工作室。工作室一般十點鐘開門,為數不多要去工作室露麵的幾天,徐宇九點半就得起床。

那天出門前,徐宇查看了手機。才意識到手機上的信息已經爆炸了。

他給徐知謙回撥了電話。電話一接通,電話裡就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喂,你小子消失那麼多天,我和你舅媽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打電話也不接,發消息也不回......”

徐宇沒有打斷他,他聽完徐知謙一長串劈頭蓋臉的嘮叨後,老實回答道:“我沒事,舅舅。”

電話另一端的徐知謙停了停,他好像轉過頭去和一旁的林真竊竊私語一番。他很快回到電話邊:“我說你小子,果然是出了什麼事吧。”

徐宇很快地回答道:“沒有,真的沒有。”

徐知謙又開始罵罵咧咧:“你讓黎朱白給老子接電話,要是你因為他出了什麼事我就親手弄死他……”

電話另一端,徐知謙的罵聲回蕩在兩人的客廳裡徐宇趕緊把免提關了,旁邊的黎朱白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假裝什麼也沒聽見,翻了一頁書。

“注意安全。”徐宇正要走出門口時,他這樣說。就跟平常一樣。

徐宇以為黎朱白起碼得給他來個吻之類的,但是他依然坐在沙發上看書,沒有要動彈的意思。

等了一會兒沒得到反應,他隻好關上了門,一邊去拿車一邊在心底萎靡不振地想著,都怪徐知謙這個嘴裡說不出半句好話的人。

進了工作室,他受到了不算隆重但也還熱情的歡迎。想象中的尷尬場麵並未發生。

“哇!”陳嘉衝上去握他的手,“徐宇你終於回來啦!”

葛西抱著雙手斜靠在一旁陳述道:“你還活著。”

徐宇說:“是啊,暫時沒死。”

陳嘉遠遠地吐槽:“喂,西西姐你也太冷酷了。”

葛西聳聳肩,一邊走開一邊嘟囔著:“那也不知道該不該為你感到高興。”

徐宇走進工作間裡坐下,他想了想問陳嘉:“師姐呢?”

陳嘉聞言放下手裡的工具,回答他:“她有點不舒服,會晚點過來。”

他又喜滋滋地湊過來,悄聲道:“我跟師姐在一起了。”

徐宇心中微微一動,但隻不動聲色地說:“恭喜你。”

陳嘉有些害羞地摸著頭:“其實說起來,還是托了你的福。”說完這句話他意識到有點不對,摸著下巴自言自語找補道“不是說你那件事算福,隻能說因禍得福……”

陳嘉告訴徐宇,陸紫琪聽到他出事的消息以後並沒有,但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一直在電話裡問他,他們在哪個醫院。她趕來後,在病床前一個人呆了很久。

那個哭泣的聲音原來是來自她嗎?

徐宇聽到這裡,目光從麵前的工作台上不著痕跡地轉向了陳嘉的臉。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開始在心中思考,如果陸紫琪把那晚的事情告訴了陳嘉,接下來他該如何為這件事情做出解釋。

可陳嘉看起來並不生氣也不惱怒,好像陸紫琪從來就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他過。他一時不知道是否該放下心來。

說到這裡,陳嘉又開始心有餘悸,他雙手握拳好像要義憤填膺地去揍空氣:“你知道那天有多恐怖嗎?我發現你沒有呼吸的時候真的以為你死了,然後我背著你和西西姐一起送你上了出租車,西西姐好拽啊她和師傅說加三倍的錢讓他快點開車……不過最後師傅也沒有收三倍的錢......喂你給點反應啊,差點死掉的是你不是我!”

徐宇如夢初醒般抬頭:“喔……好驚險啊。”

陳嘉噎住:“你是不是根本就沒在聽我說話?”

徐宇接到黎朱白的消息。

上麵寫著:我下班後。

他在門口等他。

徐宇心情一下好起來。他匆匆收拾了東西,正準備離開工作室,徐宇打開門時,正好撞見了一個人。抬頭一看,竟是陸紫琪。她穿著紫色的上衣,一同往常化了精致的妝,長發披肩,但是神情疲憊。

兩人相視一眼,陸紫琪眼中閃爍了一下,立馬躲開眼神,讓到一邊示意徐宇先走。

但是徐宇並沒有越過她直接離開。他走到她麵前,朝著她板板正正地鞠了一躬:“師姐,那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陸紫琪先是一愣,然後輕鬆笑了笑:“沒事,你的問題解決了就好。”

徐宇沉默了一會兒,再次向她低下頭:“真的很對不起,師姐。”

陸紫琪故作嗔怒地揮揮手:“嘿,你擱這兒拜死人呢,趕緊走吧,我還想著多活幾年。”

因為這句玩笑話,徐宇似乎也一下子放鬆下來。他露出稍稍安心的樣子,在原地又觀察一會兒她的反應後才與她道彆:“那我先走了。”

見他模樣依然有些擔憂,陸紫琪大度地揮手再次趕他:“明天見。”

徐宇踟躕片刻,朝她點點頭,終於轉身,步伐輕快地穿過馬路,奔向等在街對麵的黎朱白。

黎朱白正靠在路燈的杆子上抽煙,他注意到朝著自己走過來的徐宇,很快也可看見了身後站在工作室門口的陸紫琪。他優先做的事是微笑著朝著看見自己的陸紫琪招了招手。陸紫琪也抬手和黎朱白打了招呼。

離開之際,二人相對而立的場景在不經意間落入她的餘光裡。她慢慢收住步子,看著他們談笑的場景,竟毫無意識地怔在原地。

她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可她看得清清楚楚,徐宇的眼神是怎樣在黎朱白的臉上流轉的。他那種全神貫注的、虔誠的模樣,那種目光被牢牢吸住,好像看不見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好像自發地將自己隔絕起來的模樣。

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徐宇笑得那麼開心的樣子。她一直想知道他真心笑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可她甚至沒有見過徐宇發自內心的露出笑容時是什麼樣。她也從來不知道,他笑起來時竟然會露出兩顆小虎牙。

一不留神,她看得有些恍惚。

那個笑著的人,跟印象中拒人千裡的徐宇根本無法重合。

好像他的心全都撲在他身上,他的心跳與呼吸依賴著他,他可以把自己的一切東西都坦誠地展示給這個人看。那個男人單薄的身軀看起來如此不堪一擊,完全不像是一個上位者,卻擁有著主宰一個人的權力,可以輕易決定著他的喜怒哀樂,他的死生與否。

她可以拉住一個即將陷入車流之中的迷途羔羊,卻阻擋不了他走到街對麵的決心。

她心中已然如明鏡,視線卻不知所以地開始模糊起來。她以為自己會感到悵然若失,但實際上看到這一幕時,她卻突然醒悟到,自己在這個人的世界裡從來就不在場。過去從未有過,未來也不會再有。

她有像他這樣愛過一個人嗎?

汽車的鳴笛與掠過耳邊帶風的轆轆聲拽著她回過神,自嘲地輕笑一下,將長發挽到耳後,背過身朝反方向走去。

街的另一端。

徐宇紅著臉不好意思地在他麵前站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好高興。”

黎朱白今天穿了件黑色風衣,整個人站在原地好像就能發光。徐宇的眼神直直地落在他身上,快要拉了絲。

黎朱白臉上流淌出無儘的笑意,眼角眉梢都因笑靨而柔和起來:“你剛出院,我下午上完課想著順便過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