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與盾 波譎雲詭(2 / 2)

瑞雪兆豐年 風恣意 3723 字 11個月前

權少書兩步並作一步,疾行上前,“皇上,梁將軍的獎賞,給還是不給,大家都在等皇上下旨。”

李正望向眾大臣,見他們散著躍躍欲試的浮躁感,巴不得此刻就衝出去射獵了。他抑了抑心情,“說吧,你所求何賞?”

梁時沅說:“皇上,臣心悅權將軍已久,望皇上成全!”

全場一片嘩然,討論聲此起彼伏,該愣的愣,該驚訝的驚訝。很顯然,權少書是愣住的那個,而李正則是驚訝的。

權少書本想出言拒絕的,可他想到了陸汀白跟他說的,無論梁時沅等下憋出了什麼大招,他都要穩住,且看梁時沅的,所以他最後關頭穩住了自己。

李正見權少書沒有矢口否認,有些肅然,若是雙方有意,他便沒有理由駁回梁時沅的獎賞。作為君王,他是霸道的,他不允許梁家因此坐大!但他貴為天子,出爾反爾這種損傷顏麵的事他是做不得的。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李正拋出了個以改變她想法的餌。

“朕以為,梁將軍會為定泉的將士們加糧,朕聽聞前線軍糧吃緊,以為梁將軍所求為此,恰好現下國庫充盈,還想為定泉的將士們加半年軍糧。”

多加半年的糧,意味著定泉接下來的一年不用再為糧食之事發愁了。退而求次,次就是梁時沅要的軍糧,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權少書隻是敲打李正的幌子。

這一局,她勝了。

梁時沅挺直了腰杆,“臣謹遵皇上旨,也為定泉的將士們叩謝皇上。”

聽及此,權少書暗自鬆了口氣,退回了陸汀白身邊。他似乎還有話想說,認真又怪異地矚目著陸汀白。

陸汀白看不慣他故弄玄虛的架勢,用腳踢了他,“有話就說,彆整這些虛的。”

權少書打趣他,“發覺你矮了些,我都不需要仰望你了。”

陸汀白其實也發現了,權少書這兩年竄得快,不知不覺中已與他不相上下了。他驚詫問道:“你現在長到哪了?”

“一米八八了,也就比你的一米八七高那麼一點點。”,權少書語氣多少有點驕傲,他衝著陸汀白挑了挑眉,臉上頗為得瑟,雖已儘力掩蓋,但還是能看出他很得瑟。

陸汀白一拳打在權少書身上,“就你會長,不許我長?你隻管著往上長了,彆的也不見長,還好意思狂。”

“好歹也是往左右長了的,你瞧我這肌肉都厚實多了。”

權少書跟陸汀白炫耀著自己的肌肉,還不忘湊到陸汀白的耳旁悄聲提醒他,“陸汀白你彆老在我手下們麵前動手,叫他們看見了,就少了些威嚴了,以後這群兔崽子們就更難管了。”

“你的好歹還管的住,”陸汀白嘴裡叼了根草,覷著自己的兵,“我的才不好管,一個個的,心都兜著彆人呢,合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了,讓他們撿撿自己的褲衩子了,禁軍就該有禁軍的樣。”

***

萬裡晴空,流雲壓頂,眾人呼嘯而出,在諾大的圍場裡策馬縱奔,鳴鏑穿空,競逐曠野,一展雄偉之姿。

朝廷能人一分為二,前有剽悍奪獵的打獵官家佼者,後有坐收漁利的朝中翹楚。

鐘元期以身子不讚勁為由留在了原地,李正打從見了端兆年,他就躁火難耐,便尋了個理由回帳篷泄火去了。

“恐是多事之秋。”鐘元期仰望眼前的山河,心中隱約不平,他為朝廷操勞半生,感受著其中的沉沉浮浮,從未有過這般的不安,仿佛不久的將來,一切終將重新改洗。鐘元期如風中羸弱的枝條,被權竹笙牢牢攙扶著,他說:“群臣逐鹿,他們逐的是鹿,還是這天下,除己之外,無人可知。這波譎雲詭的朝堂之上,又該有多少勢力蠢蠢欲動。竹笙啊,這朝堂難啊!”

權竹笙卻說:“難有難的好處,水清則無魚,人多則相克。多方製衡,國立之根本,一方獨大,才是無解。”

“是啊,這難處即便再難,我也得把持住了,莫要讓他們失了分寸,”鐘元期喉嚨咽了咽,又說:“你是個聰明人,但你太乾淨了。這是你的長處,卻也是你之短處,你缺一把矛,有了它,可保你無虞,還可立於不敗之地。”

權竹笙沉默了半晌,“可這世間,真有這般存在麼?這無異於水中撈月。”

“有的,先太子李景衍和諫議大夫段言清,此二人便是相輔相成的存在,實乃開國以來之神談,若非先太子過早逝去,如今的大唐便不僅僅隻是大唐,而應該是盛世之大唐!到底是天妒英才,大唐失了矛,亦也失了奇盾。”鐘元期突然一笑,笑的很是隨性,“命運使然,我此生最得意的兩個門生,一個你,一個言清,而你們又恰恰同處為盾。老天真是同我開了個好大一個玩笑啊!我乃皇上之盾,言清乃先太子之盾,但我們終不會有好的下場,而你不同,你不要學我們,你注定是要向陽而生的。”

權竹笙頷首,他隻覺此生是碰不到好矛的,也就淡了這份心思,有與沒有,他亦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