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軍帳中的陸汀白剛接受完賞賜後便與一眾朝官僵持對峙著。
有些人眼神相互流轉,麵麵相窺。
禦史中丞張琛直言上諫道:“臣有奏,王將軍兼管輜重要務,理應執管好後勤之事,今夜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險些釀成大禍,臣請皇上治王將軍失職失察之罪!”張琛擺挺著胸前的雙手,“還有陸將軍疏忽大意,也是該罰!”
李正臉色頗有言詞,對著陸汀白問道:“汀白可有話說?”
陸汀白走至禦前,自認道:“酒裡下藥之事,確實是臣疏忽之過,臣未能提前預知竟有人能在開獵後破除重重障礙頂掉我們的人。臣以為曹劌隻是一軍之帥,斷沒有通天之能,可他竟能輕而易舉將手伸到汴黎來,一個遠在螭東的節度使,這奸佞之舉臣確實覺得匪夷所思,皇上要治臣失察之罪,臣自當領罪。”
明眼人都能聽出其中的玄道,曹劌一個常年戍守螭東的大帥,遠離京城,如何能憑一己之力震動朝廷?
必定是背後有人策劃唆使之。
倘或此次真要計較功過,那陸汀白肯定是功大於過。雖明知如此,有些人還是執意要挑刺陸汀白,試圖傷及他之皮毛。
“臣附議!皇上將督防重擔交與羽林衛,羽林衛值守不當,此乃罪一;飲酒誤事,此乃罪二。”盛桓言指著端兆年,不安好心地說道:“臨近曹劌叛亂時,臣親眼見到陸將軍領著端將軍進了營帳,孤男寡女,旁無他人,撂下督防巡值,上梁不正下梁歪,恐怕羽林衛的風氣也是這麼被帶壞的!”
一直聞而未動的端兆年抬頭望向了盛桓言,她說不上驚訝,隻是沒意料到竟有人拿著這事來說,覺得蠻新鮮的。
陸汀白張口欲言,被李正搶了先機。
“什麼!”李正驟然起身,意識到失了態,他躊躇了一會後往前走動了幾步,“……,汀白又作何解釋?”
陸汀白說:“臣從一開始便認了疏忽失察之罪,這是事實,臣不辯解。至於喝酒誤事,這恐怕是有點牽強了吧,我大唐建朝以來,從未有過任何一條軍規是不許士兵吃酒的,就連戰前也是支持吃酒的,何況臣早前立有規矩,凡出兵巡防時,不可貪杯多飲,違者扣三個月俸祿,我的兵,今夜並未誤事!盛大人的話聽著當真是無知,”陸汀白諷笑出聲,“不過盛大人未曾帶兵打戰,無知也是可以諒解的。但聖人讀書,講究咬文嚼字,一字之差,便是各有乾坤,盛大人身為一介文臣,飽讀詩書,卻公然以偏概全,不妥吧。”
陸汀白言下之意是讓盛桓言拎清他和王輝的關係,他們雖同為左羽林衛,但絕非同陣營,不必自作多情將他們劃等號。
盛桓言絕對沒想到,自己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不服氣,“那你大庭廣眾下與下屬拉扯不清,就妥當了?!”
祁子橫在盛桓言的背後撇了撇嘴,嘟囔著,“嘖,說不過人就用吼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