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床 “你還真是油鹽不進啊。”……(1 / 2)

瑞雪兆豐年 風恣意 3399 字 11個月前

夜色淒迷,端兆年的一席話,鄭泌琮很是受用,他立馬便叫來了人,欲追往黃河以北的朔北拿人,卻被端兆年出聲阻止了。

鄭泌琮為此感到彷愣,下一秒耳畔便再次響起了端兆年的聲音,清透而純淨,娓娓道來,讓人無法忽視,她說:“今夜抓有然,或許會落空,寺卿大人應儘早派出一個足夠撼動朔北的大人率兵去拿人,僅憑大理寺的小兵,恐會生事。”

鄭泌琮隻怔了一瞬,忽然意識到了甚麼,滄桑的眉宇滲著微不可察的細密汗珠。

他險些成了舉國罪人,如若他的人真在朔北一界才拿下了有然,便不是犯界那麼簡單了,保不齊朔北節度使要以此借口栽贓嫁禍大理寺。大理寺一旦坐實了挑事的罪頭,屆時朔北再借機興兵起勢,朝廷難免又要發生一次顛覆之戰,真到那時,縱然他死千次萬次都不為過,日後還要被載入青史之中的罪臣一冊,成為後世謾罵的罪人。

鄭泌琮此時隻想,無功無過已是最好。

剛拿定了心思,鄭泌琮又犯起了難,“朔北梟將,連朝廷都不懼,又會懼怕誰?”

端兆年沉默一下,轉而將視線放在了陸汀白身上,順著她視線而去,鄭泌琮一下子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陸汀白既代表朝廷也代表著西臨,陸定宇從血場上殺出之時,便注定了他是馬踏天下的天生的大將軍,饒是朔北的王都要忌憚他三分,由陸汀白帶兵前去,無疑比誰都要合適。

鄭泌琮憨態一笑,自公堂上走下,恭敬湊到陸汀白麵前,“陸將軍,眼下此案到了關鍵之處,卻斷在了侍吏有然身上,為了能早日破案,不耽誤陸將軍時間,不知陸將軍可否替大理寺前去將人拿回來?”

“寺卿大人這番謙卑姿態,我可受不起,”陸汀白低低一笑,像是得了逞,他說:“大人這忙不是我不幫,恰好是我不能幫,你也知道,我出不了這汴黎,上麵的心思,你我心中自有掂量,總歸是這麼個原因,大人還是另擇他人,最為穩妥。”

陸汀白用茶蓋撥弄著茶水,不緊不慢地吃了一口茶,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可,這……”鄭泌琮仔細考量了一番,實在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一時陷入了無儘的糾葛之中,忽而他又靈光乍現,有了主意,他歡快笑道:“我去請奏皇上,稟明實情,想必皇上應該會破例恩準一次,”他又看向高位之上的愈風澈和張琛,“兩位大人也會同我一起上奏的吧?”

若是三司齊齊上奏,便有了更大的勝算,所以眼下最關鍵的便是其他二司能同意他的做法。

不過鄭泌琮也不怕,三司在這件案件上,猶如一條船上的螞蚱,共沉浮,同生死,注定是割不開關係的。

愈風澈和張琛心如明鏡,深知這是最好的辦法,自然也就應下了。

辦事的人要進宮,端兆年和陸汀白也不便久留。

初冬的寒氣慢慢融入了暗沉的黑夜中,襯得四下都多了些寥落,端兆年行至其中,竟萌生了她就該因暗而生的念頭,無征兆砸下來的想法,讓她怔然了許久。

“怎麼了?”

並行而走的身邊人突然沒了身影,陸汀白停住了腳步,在等她走向他。

端兆年在陸汀白的打擾下,收了心神,於瞬息萬變的黑暗裡,隻身走到了陸汀白身邊,“陸將軍與這黑暗倒是顯得格格不入,光明比較襯你。”

陸汀白一身緋服落拓不羈,眉眼多了幾許得意,“那你喜歡黑暗還是光明?”

端兆年不假思索道:“珠玉在前,有了光明,誰又會喜歡黑暗呢?”

“你喜歡光明,又說我適合立於光明之下,莫不是你喜歡我?”

陸汀白理所當然地胡謅亂造了一番,正經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端兆年想回他一個笑,心裡卻似乎不願意,最後隻能留下淡漠,她說:“喜歡,喜歡到想你去死,你樂意麼?”

“你這話說的真是一點良心都沒得了,”陸汀白啜了口水,“喜歡便行了,你我還沒到愛得死去活來的地步,淡一點,你不要太過愛我,不然我會覺得負了你,還得落個負心漢的名頭。”

端兆年氣定神閒地說:“那是可惜了,陸將軍眼光高,怪我自作多情了。”

端兆年踩著宵禁的鼓聲繼續往前走,慢慢融入了黑暗之中,跟著黑夜靜了下去,仿佛這條街上,沒出現過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