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楚天心裡一咯噔,身體先他一步有了反應,粗重的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在了滁天靈肚子上,聲音空重又破碎,是骨頭斷掉的聲音,恐怕是傷到了根基。
淌著汗的身體終是不聽使喚了,滁天靈臉部猙獰著,此刻已痛到麵目全非,卻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眼睛開始出現片段性的混沌。
如果就這麼死掉了,也不錯,滁天靈腦中渾濁一想。
黑暗中,牢房裡不經意間滲透出一股冰冷,像是黑夜的風。可怎麼會有風呢?
鐘離奕挪了步子,給愈風澈和張琛讓出了半個身位。可他又在審案中拿住了主動權,既謙和又棱角有度,讓人找不出一點毛病來。
“有然逃出宮時,你與他相見了,為何?”鐘離奕說:“明知大理寺在大肆逮捕他,你還放走他,並冒險與他一見。彆人都是想方設法撇清關係,你卻不是,難不成此事與你有關?”
田嬤嬤卻緘口不言。
她沒否認,那就是默認了。鐘離奕又追問道:“動機呢?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
“這種事,我一張嘴也道不清。”田嬤嬤說:“規矩辦事,很多事,奴婢也是糊塗領辦。”
按誰的規矩辦事?
田嬤嬤的背後是太後,答案已昭然若揭,無非就是奉了太後的旨。
“你可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張琛嚷著嗓子,心裡頭突突的。
鐘離奕也順著張琛的話,平靜問道:“你的意思,按旨辦事,我沒說錯吧。若是沒錯,便是要記錄在檔的。”
張琛立馬嗬道:“鐘大人!”
“張大人!”愈風澈打住他,說道:“稍安勿躁。”
“可是……”
愈風澈側眸看著張琛,張琛立時不說話了。
田嬤嬤見狀插上了話,“是。”
“好,記錄在案。”鐘離奕目光一轉,又道:“滁天靈二審供詞已出,上邊白紙黑字蓋章點明是經你這邊傳話的。也就是說,是否太後之意,非你三言兩語便能扯清的,這件事有待商榷。你可有什麼話說?”
田嬤嬤眼神錯愕,她居然疏漏了這麼一個明顯的變數。那段時日,滁天靈因犯事被太後調去了淨房,其間根本就接觸不到太後,所有的一切皆由她代傳。
如此,言外之意,便是她說出口的任何話,隻要太後不認,那就是她蓄意捏造的!
不,不可能!田嬤嬤瞬間臉色異常難看,心裡的不安在慢慢變大,可她仍舊還是選擇了自欺欺人。如今走到這一步,她已是破釜沉舟,一切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要的是對太後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而非擱於表皮的無痛無癢的敲打。
她決計不接受一個與她背道而馳的結果,激動地挽回道:“奴婢討的是主子們的活,排憂解難是本事,垂首聽命卻是本分。憑我這樣的身份,早就是被拿在他人手中的了。有任何事,一概都隱瞞不住的,一動一靜,那都是被彆人看在眼中的,更莫要說策動死士這種人物了!大人,這不是僅憑我一個奴婢就能辦到的事,奴婢沒有天大的本事啊!”
不好!宮裡並未傳過死士的有關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