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打相識(一)(2 / 2)

零落成緣 竟小舟 4232 字 11個月前

廖新湘卻一呆,問道:“二師兄,罩是什麼意思?”

吉蟬頓了頓,“沒什麼,家中方言,屆時我保護你。”他笑容淡去,順手在他麵前掂了掂手中的玄劍。

廖新湘登時心花路放。要說洞天山同輩之中,他第一敬仰的人是大師兄許慎,第二便是吉蟬,與大師兄同樣天資絕人,本派的劍法和符法業已到達爐火純青之境界。能被第二敬仰的人保護,那得多有榮幸呀!

看看,看看孟大寶豔羨的眼神!那真是,就算被蛇咬又何妨,不過是一命嗚……話也不能這麼說。總之,二師兄的形象瞬間又偉岸不少。

久久未發話的許慎終於開口道:“這片竹林隻是迷陣,我們先出去。待見它害人再降,亦不遲。”

三人點頭。畢竟洞天山立規:天地間萬物為主,隻降伏傷人妖類,不傷及弱小無辜,公道自在吾心。

上回黑熊精以原身抓了一名老婦,他們要救時才發覺它的力氣遠勝一般猛獸。且其目的也不在老婦的肉身,而是她的精魄,遂與它纏鬥起來。

現下那隻黑熊就鎖在伏妖袋裡,好端端纏在吉蟬腰間。待到他們曆練回山,可算作他們為民除害的證據,後將隨其餘妖精去清心潭反思補過。

許慎解釋後便取出一張空符,打出半空,懸浮在青竹之間。接而他拔出腰間青劍,闔上眼簾,麵沉不語,左手彙靈氣注入劍中,右手將劍起至半空,持劍畫符。廖新湘和孟大寶屏息凝神,隻見明明劍尖與符紙還有距離,但劍如筆,隔空在泛黃的符紙上畫出似紅又似黑的咒文。

洞天山獨創,以劍作符,劍即是人,氣勢上絕對碾壓隔壁用筆畫符的太符門和用劍打架的仗劍宗!

廖新湘是用劍苦手,此番下山,師父囑告,既然他不能兩技雙全,則畫符一定要做到極致,否則下山後不要告訴旁人他來自洞天山,得說是太符門的人。

廖新湘憋著一股氣,暗暗發誓將來要做洞天山畫符前三。上次與黑熊精打鬥,吉蟬一馬當先,大師兄緊隨其後,本該抓緊學本領,但是繚亂的劍法他看也看不過來,隻能愣愣地站在原地,聽旁邊的孟大寶大聲叫好。

如今,他終於有機會學習了!廖新湘看著那運轉自如的劍尖,心裡好生羨慕,又為那道毫無凝滯、一氣嗬成的劍符心動不已。劍鋒剛收,他便快步走上去,仔細端詳。

那道符還直挺挺地懸在半空,但是上麵的符文邊緣已隱約泛光。孟大寶也前來觀摩,他倒也會符,但不精專,辨認出了一半的功能:“破……?”

廖新湘熱心為他解釋:“破和前行,待會它會為我們帶一段路。”

身後的吉蟬忽道:“這道符寫出來不難,但要寫成這樣的效力不簡單,”他看著回頭的廖新湘二人道:“大師兄方才故意放慢了,就是想讓你看看他是如何‘運筆’的,不然你落筆無輕無重,就是一道普通的破陣符而已。”

廖新湘下意識一羞,心中一熱,朝許慎大聲道:“謝謝大師兄!”

許慎就在吉蟬身邊,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待他倆回頭,方對吉蟬低聲道:“你何必如此。廖師弟畫符有天分,他不會畫出一般的破陣符。”

吉蟬撇了撇嘴:“師兄,不是所有人都能察覺不明說的好意的,我在為你以後著想呢。”

許慎頓了頓,隻是淡淡搖頭:“以後我如何,尚未可知。”

符咒起效那一瞬,竹林中無端起了陣狂風,所有青竹上的竹葉竟全數刮落了,與地上的落葉一齊在林間隨風狂舞,如同有意識的野物到處亂竄,拍打竹身,劈裡啪啦放炮一般。唯獨他們四人所站之處不受氣流影響。

隻見那團不停變換、脹大的葉群上天遁地,部分散落,更多的彙聚,最後終於到了極限,“嘭”的一聲巨響,漫天竹葉落了下來,明明是早春,卻整得像秋天一場大風大雨。廖孟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竹葉落下以後,他們麵前也不再是原本不能窮儘的竹林,而是一條開了羊腸小徑的山路,他們旁邊就是一座小山坡,坡上稀稀拉拉長了一些野花野草。

孟大寶恍了恍,出聲問道:“妖怪呢?”

廖新湘嘴巴合上,道:“你看那符,還沒完呢。”

的確,儘管經曆了個大場麵,但那道符紙依然好端端地立在他們麵前,這意味著它還能領他們走上一程。孟大寶還來不及向大師兄投去崇拜的目光,便見符紙開始移動了。

許慎:“走。”

吉蟬:“跟上。”

他倆便像小雞崽似的走了上去。

符紙在小徑上緩緩飄動,小徑盤山坡而行。他們隨它走了一陣,又發現古怪——這回,是繞著山坡打轉了。比起方才在竹林走了兩裡的後知後覺,他們這下一察覺附近的石塊幾分眼熟,便立即停下。

廖孟二人乖順地等師兄們指示。

許慎沉默片刻,斂目掐了個訣,打向符紙:“去!“

顏色已經黯淡許多的符紙劇烈抖動,升高幾寸後徑自向前方尋路,一眨眼就飛離了他們的視線,待它找到出路,便會回來尋他們。

四人駐足等了片刻,便聽到聲響。

吉蟬用過此訣,沒想到動靜來得如此迅速,忍不住訝然:“這麼快!”

下一瞬,符紙卻出現在他們身後。來時的路。

許慎臉色微變。

那道小小的符紙仍不停,一往無前地飛越他們繼續“探路”。廖新湘與孟大寶麵麵相覷,都產生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們根本沒多等待,符紙再次從他們身後出現了。同樣地,它直挺挺往前飛去,絲毫沒有停歇的打算。

它的速度越來越快,自以為找到出口,瘋狂地向前俯衝。

卻一直圍繞旁邊這座土坡打轉。

吉蟬回過神,想伸手結束它無休止的探路。許慎抬了抬手:“不用了。”

如他所言,符紙再一次回來時,終於承受不住長時間的衝擊與損耗,它在他們頭上炸開。

一陣風被帶起。

孟大寶打了一個大大的冷戰。

他們把視線投向這座土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