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 她的人生被毀過,不想經自己的手……(1 / 2)

遲歸 芯梔 4461 字 11個月前

“付院長,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道歉的。”

“簡醫生,你是我招進來的,小事我能幫你擋擋,這回可好,家屬直接闖進我辦公室來了,那氣勢你是沒見著,說你不道歉就不走了。”年近六旬的付院長指了指地上一堆,“行李和被褥都搬我這兒來了,要在我這常住了。”

“付院長,這是耍無賴,您叫我和他們當麵對質就好了。”

“叫你?”付院長氣得拍桌子,“我要是真讓你來和家屬對質,你現在就躺急診科床上了!”他手背向外擺擺手,“那個產婦徐娟交給虞醫生接手了,你今晚躲著點,她生完你再出來,後幾天的班我讓科室主任給你調門診了。”

“不行。”簡以潯站直,下頜輕輕向前,雙手抄在白大褂兜裡,“我等著他們給我打急診室病床上去。”

走了。

“你!”

回應付院長的隻有關門聲,把簡以潯招進院裡,不知是他的福還是他的禍,這會兒【院長辦公室】的牌子搖搖欲墜。

她在國外工作學習了十年,外科中途轉產科,經驗豐富,雖然隻有28歲,已經操作過許多複雜的手術,國外發表過三篇較有影響力的論文,剛回國就受聘於人民醫院,任職產科實習醫生。

但是。

最令院長頭疼的是,一周五個投訴算是少的,院長是奔著副高的位置培養她的,投訴多了對晉升來說絕對是絆腳石,小打小鬨的他也就給攔下來了,今兒這事兒直接鬨到他這來了,大家嘴上不說,都等著呢。

說患者無知,菜場大媽叫的都沒你這麼賣力,不顧妻子死活,自私,那你收拾收拾回家找接生婆.....大家私下都說她這嘴肯定是給金星女士開光了,心給李莫愁的九陰白骨爪封印了。

其實有的話並沒有多難聽,實在是她那張冷清到無欲無求的臉太趕人,付院長麵試她時,一度有一種自己才是應聘者的錯覺,簽合同時院長說了許多留人的話,她沒聽完就給簽了,三年。

院裡的人說她傲氣,從沒見過她坐公交地鐵出租車,獨來獨往,與同事之間皆是點頭之交,食堂用餐永遠挑最角落的位置,去的也晚,特意似的。

夜裡三點了,整個醫院陷入安靜,走廊儘頭的手術燈亮著,家屬疲憊地坐在手術室門外的長椅上搓手提神,時不時地往裡麵看,似乎透著門能看見裡麵的親人一樣。

簡以潯腳踩黑色小跟鞋,靜謐的夜裡,鞋跟與理石碰撞的聲音像讀秒的鐘,很多時候,患者到了醫院,生命確實是要以秒來算,來珍惜。

對於手術台上的醫生又何嘗不是。

路過安全通道時,猶豫須臾,一把推開門,拿出煙盒顛出一支煙,寒風掠過,火苗微芒,一手托著手臂,下頜輕揚,呼出一口煙霧,煙氣似乎與濃雲融為一體,夜色更深了。

吸完煙,把煙頭碾在欄杆上熄滅,火星四濺,呼出最後一口煙氣她搓了搓手貼在臉上取暖,今夜得零下十幾度,一會兒的功夫,睫毛都掛著冷霜。

寒夜裡的一支煙比一杯冷咖啡提神多了。

她仔細地洗手,消毒,鏡中的自己絲毫不顯疲憊,濃顏的特權,國外時她常被當成染了黑發的本地人,她否認後對方還要信心滿滿地用肯定句回,“那你肯定是混血。”

路過洗手間時,聽到同是實習醫生的虞醫生和助產小芙的聊天聲。

簡以潯照常走,來醫院這麼久,她從不與人閒聊。

她走出兩步,踱回來,聽到了自己的姓氏,整個醫院隻有她姓簡。

“虞醫生,你說你都在咱們院三年了,要說早就轉住院醫師了,每次都被截胡,這又來個悶騷狐狸,院長對她尤其照顧,那天我去人事部,小張沒在,我就看了眼他電腦桌麵的工資架構,剛好是保險那一欄,她住房公積金一萬!你算算她工資基數得多高?一個月工資稅後不得兩萬?還是個實習醫生,你說...”

“小芙,你還年輕”虞醫生聲線本就尖細,這時更是高調,滿嘴不屑:“這裡的事兒你就不懂了,升不升職無所謂,咱乾淨,給你當護士長,去跟個五十多歲能當你爸的人睡覺你願意?”

小芙的畫麵感來了,誇張地嘔了聲,咯咯地笑。

簡以潯索性不走了,倚在門框上,抱著手臂,洗耳恭聽。

“虞醫生,您說您怎麼也是北京本地人,這次可不能讓個外來戶給截胡了!國外回來的怎麼了,英文比中文高尚麼,彆的我不知道,反正都說國外開放,尤其是那方麵...”

孫助產壓聲,像村口三五大媽一起討論一個剛剛路過穿著時髦的年輕人,“簡醫生來那天,在院長辦公室呆了半個小時!”

虞醫生聽罷,臉上飄過一陣轉瞬而逝的驚訝,又洗了一遍已經洗過的手,像擦土豆絲似的泄恨:“我不在意升不升職,今晚三個順產吧,趕緊忙去!”

水流的聲音停了,然後是兩雙四隻腳輕重交替的聲音。

四隻腳,簡以潯突然想到了一隻驢,驢隻是倔,又不八卦。

驢:晦氣極了。

虞醫生和助產護士小芙看到簡以潯時,就像晚上起夜去廁所,回屋時發現床上坐著鬼一樣。

小芙一怔,嚇得人下意識地往後閃了一下,全身的汗毛行軍列隊,吞了吞口水,“簡...簡醫生好。”

虞醫生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按照對簡以潯一個月的觀察,她不是那種聽牆角的人,寡淡的就像隻會工作的AI機器人,對什麼也不感興趣,醫術有一說一的挑不出毛病,但看不出一絲屬於人類的情感,似乎沒有喜怒哀樂。

哪怕是被患者投訴也是一副萬年不變的厭世臉。

她拿手術刀時又美又颯,術中遇見突發狀況永遠臨危不亂,仰慕她的男醫生沒少在辦公室或食堂裡打趣,說她拿著手術刀時,有一種恃美行凶的高冷範兒,被她來一刀也值了。

虞醫生眼睛看著天花板的白熾燈,甩著手上的水漬,當做同事偶遇:“這麼巧簡醫生,值夜班啊?”

簡以潯麵無表情地盯著虞醫生,後者渾身發毛,眼看撐不住了。

“不巧,我們上班時候一起打的卡,你還說今晚產婦多。”

“呃...”虞醫生擺出‘老員工’的姿態:“我隨口一說,同事見麵隨隨便便打個招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