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很多,卻可能沒有一個人是能送你回家的。
“好的。”見了麵也當不認識,這似乎比‘分手’二字更直接,聽過分手後還可以做朋友,一旦關係回到陌生人時,也就隻有成為路人的權利了。
她的心像一架注定失事的飛機,墜海過程中汩汩地冒泡,直到徹底落入海底,深深地紮進去,很久以後,深海裡恢複了平靜,混沌變為清澈,魚兒們依舊暢遊,就像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嘀---”一聲,接著“開鎖成功。”
季淮嶼轉頭,看她騎著一輛便民電動車走了,頭也沒回。
他倒是不由主地多看了會兒,看她在前麵的馬路牙子上停下來,慌亂地擺弄車把手,試腳蹬子,再次晃晃悠悠地騎車走了。
說不出是怎麼滋味,那句絕情的話是深思熟慮也是脫口而出,就想這輩子都離感情遠點。
他打開車門,手扶著方向盤,頭深深地埋下去,摸開抽屜拿出一包煙,裡麵的煙已經乾了,起碼是半年前買的了,他高中時吸煙,簡以潯說他吸煙的時候特彆帥,因為他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手指長長的,沒有一絲瑕疵,剛好能把簡以潯的小拳頭實實在在地握住。
某一天下課,簡以潯往他的校服褲子口袋裡塞了個東西,季淮嶼以為她是搗蛋,笑罵她:“彆耍流氓,放學的。”
直到他去洗手間抽煙時,摸出了兩盒煙,才知道簡以塞到口袋裡的是一包煙,煙的包裝是開封的,他打開,拿出一支,拿出兩支,二十支,每支煙上都用水性筆寫著【簡以潯】。
不知不覺賞煙就花了大半的課間時間,馬上要上課了,這時聽到隔壁蹲位的門被敲響,這力度,除了教導主任還能是誰。
果然。
隔壁段塵羽被抓了個現行。
“裡麵的同學,開門!”
“老師我拉粑粑呢!”段塵羽聲音發抖,恩恩地故作便秘。
“你拉粑粑冒煙啊?”教導主任望著上方飄出來的煙,厭惡地扇了扇。
教導主任有備而來,每次抓吸煙的行動都能做到不空手而歸,教導主任拿出應急鑰匙,直接把門給打開了。
段塵羽沒想到他會來這招兒,本來是想把最後一口煙吸完就出去的,眼下鼻子冒煙,與破門而入的教導主任四目相對。
“段塵羽,你真吸煙!?”
段塵羽鼻孔冒著煙,腿抖得像篩子,褲子都提不上去了,“沒...沒有,我在,我在生氣!對,主任我在生氣!”
就是這段話,周一升旗的時候被教導主任繪聲繪色地用話筒講給了全校的學生聽,沒提段塵羽的名字,隻是說“某位同學”。
回到教室時,躲過一劫的季淮嶼把這事兒講給簡以潯聽,給她聽的憋不住笑,頭枕著手臂趴在桌子上渾身抖個不停。
“你把煙上都寫你名字乾嘛?怕我出軌啊,恩?”他賤賤地撩她,非要套出點情話出來。
她習慣性地紅了臉,一板一眼地:“我□□空間看見個說說,說是把你的名字寫在煙上,刻在肺裡。”
這下換成季淮嶼頭枕著手臂,渾身抖啊抖。
“那兩位同學,你倆那桌子抖什麼呢?你們倆乾什麼呢。”政治老師把教科書卷起來,在手上敲,目光筆直地看他倆。
全班同學齊刷刷地看過去,哄堂大笑,笑的拍桌子,青春期的學生最會捕風捉影,尤其是傳誰倆戀愛了,那絕對是舉班的焦點。
段塵羽話裡有話地噎:“提前預演速度呢。”
全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政治老師:“預演什麼速度?刷題嗎。”
一半同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半同學:臉紅,但都沒有簡以潯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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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淮嶼把已經乾燥的煙又放了回去。
聚會結束,大家蜂擁而出,沒有一個是完全清醒的,付院長身體已經打晃了,季淮嶼連忙打開車門上去扶他,毫不紳士地把付老師從虞鬱手裡“搶”過來。
“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喝。”
付院長拍著季淮嶼的手背,醉的舌頭都捋不直:“你加上簡醫生微信沒?給送回家了嗎?”
季淮嶼沒回答,付老師也沒精神安排了,他把付老師扶上副駕駛,給他係好安全帶,點火開車走了。
小芙望著那輛百萬豪車哀歎:“誒,本以為是借老頭上位,沒想到老頭想當紅娘啊,嘖。”
虞鬱泄恨般地用濕巾蹭手,手背都紅了,濕巾破成棉絮:“季老師能看上她?我看過他的百度百科,清華高材生還是科學家就不說了,爸爸是教育局局長,媽媽是鋼琴家,姐姐以前是國家舞團首席,現在是編導,你看他們一家的資曆,能看上她?”
小芙中肯地點頭:“也算是個豪門了,誰有錢人家願意取個人見人殺的李莫愁?再說了一家人都那麼能耐,說沒水分誰信啊。”
虞鬱一副大器晚成的眼神看小芙:“所以嘛......”
“所以我就是天選打工人,好好當個小護士就得了,沒關係還做夢當護士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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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以潯用生疏的技術終於把電動車騎到了醫院,叫了拖車把車子送去修理。
等著修車的功夫兒,手機響了,是米思藍,鈴聲隻是響了三聲就接了,算是裡程碑式的進步了。
可米思藍還是覺得晚,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