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思藍呆在那,累了,把高跟鞋脫掉,甩的遠遠的,然後木訥地,滿眼求助,“潯潯,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狠狠地,夾帶著滿目的失望,“他裝的。”
段塵羽垂下頭,被醫生下了確診,他怎麼還有臉繼續掩飾。
是不喜歡嗎?不是,他喜歡米思藍,可他還沒做好結婚的準備,更彆說當爸爸了,自覺自己都是個孩子,轉身你告訴我幾個月後自己就要當爸爸了,還是兩個孩子的爸爸。
他什麼準備都沒做,他爸爸對兒媳的高標準,米思藍一樣都沒達到,她離異,她學曆低,她沒有正經工作,她隻是長相拿出手一些。
米思藍的眼裡沁著淚意,她仰了仰頭,不讓眼淚流下來,“是嗎?”
段塵羽還坐在地上,岔著腿,不解釋,一個字都沒有,默認了。
“我問你話呢,你是不是裝病呢?”
“米米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你就說,是不是,裝,暈?”
他點頭。
米思藍淡淡地說了聲“滾”。
段塵羽聽見這滾字,解脫般抬屁股就滾了。
季淮嶼拉了拉簡以潯的手肘,礙於他親姐季姚烯在的緣故,她給他體麵,“你走吧,去看看段塵羽。”
他鬆開手,他太了解她的性格,說一不二,認定的事絕不動搖。
他也走了。
這場隆重的“求婚儀式”變成米思藍的“失戀儀式”。
米思藍背對著他們,抬手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走啊,我們烤串吃,我準備了好多好多烤串。”
她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喂?婚慶公司嗎?請你們現在,立刻,馬上來,把東西全部收走,對,現在,恩結束了,快點,謝謝。”
烤串的陽台也是她精心布置過的,她拿出打火機點炭,險些燙了手,“不好意思啊,我下午串串的時候手麻了,等會兒啊。”
簡以潯把打火機從她手裡搶過來,轉頭叫簡冠軍:“你過來點火,那有點火器。”
季姚烯和簡冠軍擔起了點火和烤串的重任,簡以潯把萎靡的米思藍扶到室內。
簡以潯是理解她的,精心準備的一切,以為能得到一個日期,哪怕他說生完孩子再結婚,也比現在強。
“潯潯。”
她倒在米思藍的肩膀上,聲音啞了:“做人流疼嗎,你說孩子這麼小,他們疼嗎,你可以親自給我做手術嗎,我挺怕的。”
“潯潯,其實我從小到大都挺孤獨的,你知道,我爸是緝毒警察,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帶我玩,每隔幾個月我們就要搬家,最終他還是殉職了,那年我才六歲,我被嘲笑是沒爸爸的孩子,但是我不能說我爸是緝毒警察,我媽一個人打三份工養活我們,也沒時間陪我,所以我一直都挺期待家庭的。”
淚水浸濕了簡以潯的肩膀,她抽噎,“我不是戀愛腦,真的,我每一次戀愛都特彆特彆無敵的認真,我想有個人愛我,沒有背叛 ,沒有離彆,平平淡淡的活到老,到死,太難了,真的太難了,我想我爸,我心疼我媽,你說誰心疼我啊。”
簡以潯憋著淚,鼻子酸的難受。
“米米,你爸爸很偉大,特彆偉大,你要因他而驕傲,我們都還年輕,振作起來,好嗎?”
“我小時候有個夢想,我也想當緝毒警察,繼承我爸的警號,我媽要死要活的不願意,以死相逼,我知道,他失去了我爸,不想再失去我了,我挺後悔沒上大學的,那時候太任性了。”
米思藍像一隻斷了線的牽線木偶,木訥的站起來,頭耷拉著,要脫掉身上的白紗禮服,試了幾下,沒摸到拉鏈。
簡以潯要幫她,米思藍搖了搖頭,“我自己來。”
拉鏈被拉開,白紗禮服像一朵梔子花綻放在地上,剝掉了她的夢想,穿上了便裝,這時婚慶公司的人也來了,她布置了一天的場地,他們隻用了十分鐘就清理完了。
像收拾垃圾一樣,拽,拉,踩,拖,那可是她精心準備,連小小的指紋都細心擦掉的氣球。
她一把將氣球扯過來,用鞋跟踩破,踩著踩著就笑了,“潯潯!我分手啦!我單身啦!”
烤串的香氣飄進來,她蹦躂噠地牽著簡以潯的手,“走啊,來參加我的單身派對。”
唯一的男士簡冠軍肩負起烤串,倒酒,倒飲料,清理桌麵的活兒,女人惹不起,尤其是今天這場麵,他倒是願意做些什麼不被當典型批鬥。
姐姐長姐姐短,眼力見是有的。
季姚烯首先表態:“我先說啊,我就是來喝酒吃串的,彆的我不參與。”
我和季淮嶼今天沒關係,我也看不慣他今天幫段塵羽掩飾這個行為的。
米思藍本來是起開一瓶啤酒,想了想,這無異於給孩子下毒,雖然他們即將離開她,但他們現在還在,不是嗎,於是換成了飲料和他們暢飲,就像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簡以潯的手機提示音一直再響,不用想也知道是季淮嶼。
鯽魚:幾點結束我去接你。
鯽魚:你少喝酒。
鯽魚:剛才的事,見麵和你解釋。
她拿起一瓶啤酒,頎長的脖子像水管一樣,酒水源源不斷地灌進去,心裡苦笑:我也單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