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真的存在過,還是這個人不過是她臆想出來的?
許晨語踩著單車,騎過一個個街區,汽車聲,自行車的鈴聲,路人的喧嘩聲,耳機裡放著I monster的who is she,電音在她耳機裡滋滋,世界在那一刻變得遙遠,天地浩渺,許晨語望著天空,世界空曠仿佛隻剩她一人。
班裡轉來一位新同學。
可惜中國高中沒有東瀛高中在全班麵前介紹新同學並在黑板上寫名字的傳統,以至於許晨語睡醒打哈欠又埋下頭準備繼續睡的時候猛地抬頭。
原本空著的同桌位置上多了個人。
許晨語一臉睡意,滿臉迷茫。
對麵的漂亮女孩衝她微笑擺了擺手:“你好,我是顧月月。”
許晨語愣住,瞬間睡醒,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她看向她的那一瞬停止了流動,身邊一切都了無顏色,隻剩她嘴角淡淡的笑意。
那人對她微笑:“我叫顧月月。顧盼生姿的顧,月亮的月。”
許晨語突然想起陳鏈的話,月這個字跟什麼姓都像是打著馬賽克的路人,可許晨語看著眼前人漂亮的臉,覺得顧這個姓氏恰到好處。
“我叫許晨語,許仙的許,早上的晨,語文的語。”許晨語也伸出手,照著對麵的格式來了個自我介紹,來人嘴角依然含著笑意,說:“我知道的,沉睡的小語。因為經常上課睡覺,成績卻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就連被老師提問的時候也是一臉睡意,卻依然能說出老師的所有問題,甚至連考試的時候,也是擠著眼,答題卡亂塗,正確率依舊高達百分之九十,課堂上清醒的學生千千萬,卻無一人的成績能與“沉睡的小語”匹敵。”
許晨語想死。
班裡來了個轉學生,由於隻剩許晨語旁邊還剩空位,便被老師安排到了許晨語旁邊。
許晨語趴著睡覺,“同學們,翻開課本……”講台上的聲音永遠不怎麼討喜,許晨語又打了個哈欠,從抽屜裡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把頭埋著臂彎裡,告知同桌:“我睡了。”
顧月月沒有回複她,隻是從帆布袋裡拿出課本,執筆認真聽起課來,許晨語其實早已沒了睡意,偷偷張開眼睛打量她:
女孩穿著白裙子,長得漂亮,長長微卷的黑發披散著,高挺的鼻梁上架著無邊眼睛,是個無論走在哪裡都會引人注意,讓人移不開眼的美人。
許晨語並不認識她,但她給她的感覺卻讓她感到熟悉,熟悉中又帶著一種突兀,就像夢境和現實顛倒了過來,夢中的人來到了現實,而她正站在夢裡。
而聽課之餘顧月月也在偷偷望許晨語,她的側臉藏在臂彎裡,皮膚白的細膩晶潤,像是母親收藏的玉。
許晨語昏昏欲睡,顧月月也覺得這課程毫無難度,無聊的講課方式更是讓著無聊的課催眠效果更上一層樓,顧月月偷偷看許晨語提神。記憶好像回到了那個遙遠的世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顧月月永遠記得她那雙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的冷冷淡淡的雙眼。
那還是她被送去森口家做人質的時候,她需要接近這個大小姐,完成她的逆風翻盤。同學都說,她挺高冷的,不常說話,家裡涉黑,沒人敢惹她。顧月月有些慌亂,她依然要接近她,不然她就要死去。如果說那次的旅程是為了她的生,而這次的出現好像僅僅為愛她。
她曾經問過她:“你有朋友嗎?如果沒有,那我做你的朋友好不好?”可是注視著她的睡臉,想說出口的那句就偷偷溜走了。顧月月想說,但沒有說出口。朋友難道不是自然而然就走在一起的嗎?這麼鄭重得問要不要做我的朋友,仿佛在問要不要和我一生一世一樣。過去的自己,是怎麼大膽的說出這句話來的呢?是因為再不開口的話,她就在沒彆的路可走了嗎?
她心裡留存著年少的火焰,一切轉折還未開始。
知曉了過去與未來的顧月月,麵對當下,老實說,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顧月月看著許晨語美麗的櫻色薄唇,不管窗外是濃濃的樹蔭還是四散的櫻花,顧月月無法否認,就算不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她依然會被森口語吸引。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不過,肯定不是這樣一直這樣看著她的睡顏。
顧月月在深呼吸之後,下定了決心。
許晨語睡得很香,她鮮少能在學校睡得這麼好。她聽到同桌念書的聲音,那聲色溫潤,好像讓許晨語在一片混沌中找到了確定的一點,讓她安穩睡眠。夢中她落在一層輕柔月光中,而迷迷糊糊睜開眼,那人白衣如月光,那月光沒有從那夢中世界中離開,就坐在她身邊。
許晨語睡醒發現身邊空無一人,轉頭看了眼身後黑板上的時鐘,接近八點四十,走讀生可以不上第三節晚自習,許晨語起身,提起掛在課桌外側的隻裝了個手機的包,打著哈欠走出了教室。
而顧月月從陳鏈班裡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許晨語人不在了。
放學的時候許晨語沒有直接回家,想著自己有段時間沒喝奶茶了,就去校門口奶茶店買了杯果茶。許晨語掃碼付款,然後鬱悶的發現居然還要自己付錢。
付費從而得到商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為什麼她會感到鬱悶?
許晨語不知道這種鬱悶從何而來,也許是因為陳鏈的消失?也許這個人本來就不存在,隻是她幻想中的朋友?或許是因為所有人都成群結隊的出校玩,而這麼多年過去,她依舊是孤單一人?
許晨語從小就是個自閉的小孩,不擅長和人打交道。許晨語不知道她的孤僻怎麼來的,孤獨於她像是一種天賦。小時候看到小區幾個孩子在體育器材處玩耍的時候許晨語就會想為什麼自己不是其中的一員?小時候想也許長大了就會變得開朗,但現如今,依然沒有。就連她那個不知是真是假的朋友,也不見了蹤影。
誠然,父母的爭吵是許晨語不愛說話的一大原因之一,許晨語有時候會想起自己的父母,但她不喜歡推脫,有些事情並不完全是父母的影響,實際上,她自己本身,也並不想為了合群而做任何行動。
她僅僅看著彆人,或者在家看著自己。而今天,她依然是獨自一人回家,家裡也隻有她一個人,就像過去的無數日子一樣。
可她為什麼會感到失落?
也許是睡多了才會胡思亂想,許晨語想著今天該看哪部電影了?本子上寫的觀影清單許晨語才看了十分之一,她不知道這個影單是誰留給她的,不過部部都好看,便也跟著看了下去。許晨語打算到家就把自己投進電影世界裡以停止她不知從何而來的憂慮。可即將到家的時候,卻遠遠的看到一個人站在自家院子門口,那身影有些熟悉,許晨語卻不知道是誰。
那人轉頭,許晨語按了刹車,車子慢慢在少女麵前停下,夜色下,她的家門口,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
顧月月對她露出微笑,說:“一下課你就跑,也不等等我,我忘帶鑰匙了。”
在這個轉校生坐在她身邊的一整天的時間裡,許晨語沒有主動和她說過話,而她也以同樣的態度和她恭敬如賓。
而如今,她出現在這裡。
許晨語咬了咬唇,不知怎的,她意識到眼前人是個十足的麻煩。
“你又不看手機?我給你發信息你沒看到?”顧月月說,許晨語拿出手機,這才發現綠色微信右上角冒出了紅色提示,許晨語點開,顧月月就在消息版麵的第一行:“我忘帶鑰匙了,你在哪?”
許晨語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