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在包公湖裡打撈出了一具女屍。
官方還沒有通報,社區小道信息滿天飛。
許晨語刷群聊:
“聽說一個多月前就死了,死因是後腦勺的一個窟窿,不是鈍器打的,是槍,法醫在死者腦殼裡取了一枚子彈。身體還有明顯凍傷,被人槍殺死亡後屍體被冰凍了至少半個月又拋了屍。”
群裡一陣沸騰:媽呀!槍?哪來的槍?!這是第二起命案了吧,上一個被抹脖子的警方還沒破案呢!
出了兩起命案,這在這座安寧的小城裡倒是少見。
後腦勺開的槍……
“背後的傷疤是殺手的恥辱,殺手隻會將後背留給信任的人。”
許晨語想:那被信任的人殺害,皮膚被冰凍,血管被冷氣侵蝕,五臟六腑凍到碰一下就會破碎,再被拋入湖中被魚群啄食是什麼感受?
死者的信息很快被通報,名字是渠螢,Z大XX屆經濟係的學生,宋州人。很快評論區有人認領:“我認識她,就是我們班的,人還挺好的,學習也很好,年年拿獎學金,隻是畢業了就沒有再聯係過了,逝者安息。”
有人貼出了死者大學畢業的照片,許晨語點開,她臉尖尖的,下巴將輪廓向下收,一雙杏眼平靜的看著鏡頭,栗色的頭發披在肩頭,臉側的頭發順到了耳後,露出了耳朵。
和她相機裡那個女孩長得一模一樣。
也許是被槍殺這個程度的新聞太少,渠螢的死亡通報占據了幾天當地的新聞頭條,打開手機各類標題五花八門;
“高校畢業生沒工作離奇死亡,社會安全令人擔憂。”
“失業率高達……Z大畢業生畢業兩年沒工作,兩年後竟被發現死在……”
“震驚!八朝古都竟發生如此慘案!包公的棺材板蓋不住了!”
“竟在包公的眼皮下作案!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包公湖驚現女屍!包公的臉都被氣白了!顏麵何存!”
“包公被氣活居然是因為……”
不知是不是親眼目睹泡發了的死屍,許晨語又沒睡好,開啟了新一輪的失眠,整夜的睡不著,刷手機看死亡信息看的焦躁。晚上睡不好,白天在學校昏昏沉沉睡兩三個小時,純黑的睡眠,毫無一絲夢境,突然陷入黑暗,又突然從黑暗裡醒來。許晨語又開始吃助眠藥物,比平時加大了劑量,又不敢太大,於是許晨語終於睡得久了些,做了個夢。
第三個夢許晨語又夢到了顧月月。
不僅僅是顧月月本身,夢到了好多個顧月月,她站在街頭,身邊和她逛街的是顧月月,迎麵走過的路人也是顧月月,嚇得後退一步,結果又撞到了一個顧月月。街上行走的顧月月,街口賣唱的顧月月,店鋪前揮手攬客的顧月月,在站牌處等公交的顧月月,公交停下來,車門打開,下車的是顧月月,上車的也是顧月月,許晨語定睛一看,開車的人也是顧月月。
許晨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被下課鈴聲吵醒了,睜眼一看,好家夥,又是一個顧月月。
死者熱度下去後,許晨語恢複了作息,於是做了迄今為止最無法理解的一個夢。
其實這個夢也很現實有點關聯,那天有人打她的電話,陌生的號碼,許晨語不知道是誰,她的父母不會聯係她,她也沒有訂外賣,更沒有什麼快遞,她還沒有告訴顧月月她的電話號碼——儘管她可能早就知道,但顧月月也知道她不愛接打電話的習慣,總是微信發信息給她。她也沒有告訴任何一個認識的人電話號碼,許晨語和很多人的關係都沒有到打電話的程度,來電顯示也沒有提示是廣告推銷,也不是眼熟的幾個運營商的號碼。
那麼是誰呢?
帶著這個疑問,許晨語接通了電話。
“許晨語,咳咳,請問是許晨語許小姐嗎?這邊是時空管理局的,很遺憾的通知您……”許晨語得出結論,是推銷電話,直接掛掉了。
陳鏈:“……”
多麼不禮貌的銀河係人!
結束觀看他人記憶的工作後,陳鏈又被指派做客服,給時空交錯者打電話,打了個電話被人給掛了,陳鏈深吸一口氣,又打了過去。
剛剛廣告推銷的電話又打來了,許晨語又給掛掉了。
電話再打過去的時候無人接聽,調了衛星監控才發現人居然睡著了,陳鏈隻好直接進入許晨語的夢境。
許晨語在做夢,夢中一片空白。有個聲音說:“咳咳,銀河係地球公民許晨語,請認真聽,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我現在在時空管理局通過你的夢境和你通話。”那聲音不緊不慢不焦不急,仿佛讀稿子,有點像生意沒那麼火熱但也沒那麼慘淡的奶茶店店員,抱著一副能賣出去最好不賣出去就摸魚的態度講話。
許晨語沒有接話,她在做夢,而在夢裡,人是不會說話的。
陳鏈看許晨語一臉明白了的樣子,繼續說:“平行時空一般情況下不會交錯,但偶爾也會出現意外,比如你和另一個時空的你同一時間出現強大的感情共振,兩個時空便會出現短暫的交錯,讓我看看。”女人好像在翻資料,紙張沙沙,“這次的交錯點在中州車站,前段時間是不是突然莫名其妙就想出去玩,那就是另一個你在召喚你啦!你的記憶和時間可能會出現一些偏差,畢竟兩個時空存在時差。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另一個世界的你命數已儘了,隻是她是個巫女,轉生了,但畢竟□□已經消亡,轉生的也隻是精神,她的一些精神體和你發生碰撞,留到了你體內,和你融合了。雖說是平行時空不同的兩個人,但本質都是你自己,所以問題不大,不用驚慌,本來是不用打電話特地說這件事的,但是現在她的時空裡有人打破了時空的邊界要去找她——也就是找你,這一點你要注意,如果最近你身邊出現了什麼離奇的事,請及時向時空管理局反應,我們的電話號碼是:6666666,接到您的反應核實情況後我們會派專員清理不屬於你這個時空的人或事,最後祝您生活愉快。”
說完對方掛掉了電話,睡醒後許晨語一臉迷茫,隱約記得什麼平行時空,大概最近電影看多了。
顧月月第一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她躺在森口語身旁。她愣了一下,隨即發現女孩並不是森口語,森口語已經死去有段時間了,而她也並非盧娜,她隻是盧娜的一部分,她在盧娜身體裡多年,是盧娜年少時期的記憶。
隻是後來突然有一天,她有了自己的意識,而記憶中一直思念的女孩也不再朦朧,變得清晰可見,真實地出現在她眼前,沒有隔著維度的,可以觸碰的,可以親吻的,如此真實的她,和如此真實的自己。
那晚顧月月看著許晨語,一直看著,仿佛害怕下一秒她就會消失般,直到晨光熹微,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照在她身上,顧月月緩緩坐起身,半眯著黑色的眼睛。許久,輕勾唇角,俯下身,親吻了許晨語的額頭。
顧月月知道森口語不會原諒自己。
就算經曆那麼多相識的歲月,兩人也再回不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