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咫鳥……”許晨語喃喃,那鳥以渠螢為目標狙擊,“不要被這種鳥咬到!八咫鳥會吞噬人類的靈魂,被咬到後會徹底消失!”
盧娜用舍棄靈魂的代價換取了這種力量。
渠螢無力抵擋,眼看躲不過了,忽然,天空似無法再支撐雲朵的重量,如蛋殼般裂開,聖光照了進來,一個身影撕裂了天空,那人一手持槍,穿著製服,登著長靴子,頗有軍人的姿態。
她在空中,伸許晨語出手,打了個招呼,“時空管理局,陳鏈。”
又對浮在空中的盧娜說:“盧娜,你違反了時空調律,我奉時空管理局之命前來清剿你。”
盧娜在空中停住了,眼神像是要將她千刀萬剮,“清剿?誰清剿誰還不一定呢。”盧娜沉聲說:“找到了我又怎麼樣,我已經跨越了時空,這個時空的現實已經慢慢扭曲,遲早有一天,我會融入這個現實,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陳鏈笑嘻嘻:“當然是在那之前清剿你,還有……離我家晨語遠點!”
在那高空之上,陳鏈說:“我救了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晨語,無論多少次,我都會救你。”
盧娜:“她屬於我,不管過去還是將來。”
陳鏈張開手心:“急急如律令!”吟唱了幾個古老的咒語。花園頃刻間爆發萬丈光芒。
花朵飄搖。
陳鏈說:“她給過你機會,你卻傷害了她,如今你隻能把她還給我了。”
閃電炸到花園裡,燒焦的味道撲麵而來,許晨語癱倒在地。陳鏈飛過來,擋在許晨語身前,盧娜從空中追逐她,好像貓抓老鼠,最有趣也是最殘忍的遊戲。鳥劃破長空,陰雲密布,瘋狂撕咬,渠螢一槍串幾個,像是燒烤烤小鳥,直到彈夾裡子彈用儘,鳥的數量都沒有減少分毫。
渠螢頭疼:“嘖,怎麼沒玩沒了的。”
陳鏈扔了把電子槍給渠螢:“用這把。那鳥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用槍是殺不死的。”
渠螢看手裡那把藍色的,像是數據版的槍,不知這是東西,拿到槍的時候身體也跟著浮了起來。
渠螢看眼前眼熟的身影,一身製服卻是十分陌生:“你是晨語的同學?”
“也是盧娜的老仇人。”陳鏈抬起搶,“速速從哪來回哪去!”
“庫瑪——你去保護晨語——”
一隻小熊飄在自己身邊。
許晨語被庫瑪圈在一個圓圈中。
“這裡是安全的,不管她們最終她們結果如何,盧娜都不會傷害你。”
她們三人在雲層中轟鳴,許久,暮色微沉,許晨語看不到她們其中任何一個的身影。她從未如此不安,她聽到風吹過玫瑰的聲音,忽然,一陣鈴聲響起,許晨語嚇了一跳,東張西望,最終才發現是手機來電,屏幕上寫著:媽。
許晨語愣了。
天空已經碎裂,這安穩無虞的世界正慢慢四分五裂,而手機信號也終於能接通,許晨語接了電話:“媽……?”
那邊卻迎麵一陣劈頭蓋臉的臭罵:“你還知道接電話?我給你打了這麼多電話你終於接了?老師和我打電話說你幾個月沒去學校了,你跑去哪了?!不想上就彆上了!!”
許晨語這才想起學校的事,她曠了幾天課,又去上了幾天課,直到有一天忽然消失,來到了這片與世隔絕的島嶼,許晨語甚至不確定這是否是一個世界,時間的流速是否相同。
可許晨語現在已經無暇顧及學校那邊,也沒有太多心情和媽媽說話:“媽我忙著呢以後再和你說。”把電話給掛了。
許晨語在原地焦躁,黑暗的雲層上劈過閃電,許晨語知道她們在惡戰,卻幫不上什麼忙,也因為和媽媽的通話,心情莫名焦躁起來。許晨語在原地踱步,她想唐僧被畫在圈裡的時候是否也是同樣的感受,之後又是一陣手機鈴聲響起,許晨語焦躁到了頂峰,手機屏幕來電顯示:爸。
接通又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挨罵:“你還上不上學了,你要是想退學早點去學校把退學手續給辦了!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讓爸媽少操點心?!幾個月都沒去學校,也不在家,你去哪了?!”
而電話那頭的那個人多年來忽視家庭,忽視孩子,如今有一副正義之姿。許晨語終於忍不住了,破口大罵:“媽的你煩不煩你給我閉嘴,我從小到大你管我過嗎?!都離婚了你自己過你自己的日子不行嗎?!我忙著呢!!!”許晨語把手機狠狠的摔在地上,一邊跺腳一邊罵,“我就是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你他媽能不能去死——”
電話隻剩一串忙音。
許晨語平複下了心情。
倒不知是和父母的爭吵給了她勇氣。許晨語對庫瑪說:“我得把盧娜解決了,陳鏈和渠螢不是她的對手,她也不可能放過我,而我也不想和她糾纏了。我必須解決這件事。”
庫瑪飄過來,說:“你想解決她,那要從她的弱點入手”
“她都成為這樣的怪物了,她有什麼弱點?”
“她為什麼成為這樣的怪物?”
許晨語沉默了。
“八咫鳥是你家族的守護神,你擁有控製它的力量。”
許晨語愣了,忽然意識到什麼。
庫瑪給了她一把槍,說:“愛就是她的弱點。”
陳鏈和渠螢自空中墜落,她們敗於盧娜之手。
許晨語很多時候覺得胸腔空無一物,又覺得擁有太多身外之物。
她第一次擁有朋友,與除了她之外的生物產生連接。
她不想讓她們消逝在歲月中,她如此地在乎她們相處的歲月。
許晨語用全力奔跑,就像校園的午後,小溪旁的堤壩上,她們奔跑。
如果能把她帶到盧娜身邊,那撕裂她也可以。
那鳥像是回應她的召喚,彙聚成河流,將許晨語托起,拍著翅膀非常高空,盤旋著,停在盧娜眼前。
一片黑色的羽尾中,盧娜的半邊臉被吞噬,隻剩下一隻綠色,那隻眼睛凝望著她。她綠色的眼睛驚心懾魄。那雙眼望著她的身影,經曆兩個時空,兩種歲月,曆經滄桑。
“盧娜,我不再愛你了。”
盧娜沒有回複她的話,隻是說:“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
在那一刻,許晨語卻是寬恕:“我從不恨你,盧娜,我隻會恨自己。”
“我不想了再一個人了,我一個人待的夠久了。”
“我要投身這個世界,我再也不需要你了。”
“我的懦弱給了你可乘之機,我再也不會逃避了。”
“你說過,如果有可能,你想做我的仙女教母,給予我勇氣。”
“可我現在明白,勇氣並非彆人給予,而是發自內心。”
那槍口停在盧娜胸前。
盧娜沒有反抗。
而陳鏈與渠螢注視著這一幕。
盧娜諷刺的笑了:“可你又不開心,家庭給了你永永遠遠也無法填補的缺陷,你回不去了,就算你投身這個世界,也會不斷渴求,永遠也得不到滿足。而我可以滿足你,平息你的憤怒。”
“也許的確是這樣。”許晨語承認,“但我不在乎,我會選擇我的人生。”
許晨語眼如星,麵對那雙眼睛,盧娜一切的執念似乎都沉了進去,她感受到一種放棄,一種麵對所愛之人產生的放棄,她伸出手,等擁抱她,說:“將這子彈打進我的胸膛,我們的友誼,我將用的身體來實驗。”
“如果歲月可回頭。”
許晨語否認:“時光從不會等人。”
盧娜望著她,仿佛望儘了此生此世:“不要忘記我。”
許晨語說:“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我無法回頭,僅有一次的年少。”
許晨語總是在想為什麼她高中之前都沒有朋友,原來不管哪個時空,那段歲月她永永遠遠留給了盧娜。
像是最後的告彆,許晨語拿槍抵上盧娜的胸口:“我不會再害怕了,我會投入這個世界,從頭開始。”
盧娜閉上了眼睛。
許晨語扣下了扳機。
空中三味線的聲音響起,黑鳥失去了控製,就連那隻僅剩的綠眼睛,也一並被黑鳥吞噬。許晨語緩緩落到地上,玫瑰的刺勾到了許晨語的裙子。陳鏈和渠螢將許晨語拉了起來,尖利喙的鳥撕裂盧娜的身體,她會永遠消失,而時空的裂縫在緩慢閉合。
許晨語站起來,“陳鏈。”她叫她的名字,“帶我回家吧。”
她將完成森口語無法完成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