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蝙蝠的事情分說完了,也許我們該從長計較你私通外敵的情況了吧,鹿宸長老?”
簡秋白一臉正氣,朗聲而問。
他握著劍柄,仿佛隨時可以將劍刃劃向陰沉中年道人的脖頸。
“從前你時常拉著我桃川劍派的名義當大旗,勸我要事事穩重顧全局,我聽了,針對我琴師妹,看不起我雲師妹,我都忍了。”
“現在你卻無法解釋為何有另一個留聲符聯係朝天宮的使者,哪怕你真的是為了竊取情報也好啊。枉我處處敬重你,給足了麵子,這回真是寒心!”
他的怒火熊熊燃燒,將長久以來的怨氣都撒了出來。
玲瓏卻直覺他在表演給在場之人看,皺著眉往琴君願身邊避了避,不忍直視。
鹿宸還是緊繃著嘴角閉口不言,隻用鼻子重重哼氣,並不給他麵子。
桃川大師兄痛心疾首,最後朝鳳臨拱手行執劍禮,毅然道:“弟子想親自關押審問這位‘長老’,為師尊分憂,為師妹做主!”
“師兄,我的事我想自行處理,你無需為了我做到這一步……”琴君願自覺狀態不佳,也不認可自己需要被簡秋白這樣護著。
丹暮雲也陰陽怪氣地插話:“你們師兄妹情誼深厚,但眼下都有自己的職責。這人不如交給小老兒來對付才是正道。”
在主位上,看戲已久的鳳臨終於再次開口:“秋白,慎言,這不都不像你了。”
“師尊,我……!”
不等簡秋白再說些什麼,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個纏著雪緞的金絲籠子從屋頂憑空而降,哐然作響,牢牢將鹿宸扣在其中。
玲瓏眼睜睜看著鹿宸臉色煞白、驚駭不已,但雪緞已經沿著他的身體一路纏上,像繭一般將他束縛,他的口鼻甚至眼睛,都消失在一片白色中,即使拚命掙紮,也隻造成輕微晃動。
“師尊這是何意?”
琴君願也驚呆了。
她從前聽說過鹿宸給鳳臨的書房改裝了各種機關,以保護安全,但沒想到自己會親眼見到這些東西被啟動,還用在了改裝者身上。
片刻之前,她還想著通敵之罪應當在老君祠議事廳進行公審,以儆效尤。
但現在,鳳臨顯然不是這般打算的……
“今日之事我已經知曉,丹長老,秋白,君願,你們的心意我也懂得。隻是,為了不節外生枝,鹿宸就由我親自審理把。”
鳳臨站起身緩步走到金絲籠子之前,伸手穩住仍在搖晃的籠身,輕輕歎氣。
“你們都散了,其它的事,我先不想多追究。”
話已至此,他心下沉悶,隻再覷了一眼自己的大弟子,便沒了動靜。
丹暮雲率先反應過來這是指的小妖女玲瓏的身世問題暫被擱置,偷偷朝她和琴君願做了個怪表情,以示慶祝。
碧霄全程沒說什麼話,這會兒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望向屋頂橫梁。那金籠機關就是從這裡落下,可現在杳無痕跡,讓人更生寒意。
簡秋白握住劍柄的手緊到青筋暴起,才不甘心地鬆開,告退走人,腳步聲都比原來更重一些。
“師尊,我也先回去了,晚一些您若還有需要,再召我回來。”
琴君願思量片刻,帶著玲瓏離開。
書房外,丹暮雲特意等了她一會兒,專程道:“之前的人情,小老兒這回可算還清了,以後休想再占我便宜。”
“以後的事,以後再議嘛。”
玲瓏察覺到琴君願也憂心忡忡,搶過了話頭,自行應答。
她本來正想用大大的懶腰來舒展肩背手臂,見飼主姐姐如此,一直到她們並肩穿過雨幕回到沁蘭軒,都沒有輕易表達自己的放鬆和愉悅。
“怎麼了?是我今天話說得過界了嗎?”原本她覺得挺有成就感,現在也開始懷疑是忽略了什麼地方。
琴君願搖頭,隨手將謹兒喊來,沉聲問她:“端午之後,掌門可有親自,或者派人來跟你談過話?”
小姑娘放下手裡的零嘴,剛想點頭,嘴上又否認了起來:“沒有吧。”
“事關你師姐的安危,不要哄我們。”玲瓏也板起臉來。
謹兒忙道:“在去寨子裡參加婚禮之前吧,掌門就問了一下你和玲瓏的日常相處,我也沒說什麼呀……”
“但他當時就叮囑你不能說出去,你也確實一直沒有提過。”琴君願點明真相。
謹兒低下頭,輕輕咬住自己的舌尖:“我就說了你們從一開始就相處愉快、沒有矛盾。是我壞了什麼事了嗎?我不是故意的,如果要做些什麼來補救的話……”
“算了,我沒有怪你,你繼續休息吧。”
桃川的大師姐心中深感無力,語氣中都透出疲乏。
謹兒看看自己的師姐,又看看明顯也有話語權所以才能留下的小妖女,還是決定快速離開,不杵在這裡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