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今已經換作玲瓏來點亮自己生命中最後一段明燈。

……這位師姑，若是想與穗娘有更美好的未來，還需重新走出眼下的陰霾。

“事已至此，我有些計劃，不知能否與你分享？”琴君願最終沉聲開口。

***

“妹伢身手不錯哦！”

“……藥！老頭子，我們也有藥了！”

“多謝仙子，多謝仙子……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

“我的孩兒啊……幸好救下來了！”

在嘗試了各種重新突入桃川的方法，都以失敗告終之後，玲瓏接受了即使是狀態全勝的自己也無法悄悄繞過護山大陣的現實。

這應該是這個世界裡的某種規則，不行就是不行，作為從其它地方天降的外掛，也沒有更多特權。

如此這般，小妖女隻得保持著和美人飼主的遠程聯絡，以便之後接應，再遊走於山下的歸來鎮。

替她參加未能親自到場的後續求助，也為自己的繼續恢複積攢能量。

“貓抱好，彆讓它在跑去樹上……若是還需要吃喝，可以找桃川宮的仙人，也可以去找鎮上的兵勇……”

玲瓏為了不過於顯眼，將容貌再一次修改。

她現在是十五六歲的少女修士模樣，黑發黑眸，除了皮膚白皙、五官明麗，與桃川大多數普通的外門弟子並沒有什麼差異。

穗娘見到她，完全沒有認出她就是和謹兒一起的小侍童，等她說明情況後，又提出了新的建議。

“不如再用個新名字？離桃川這樣近，還是很容易暴露身份。”

所以現在玲瓏對外化名琴詩，做些輔助散藥、預防瘟疫之事。

救過蹲在木盆裡從上遊衝到這裡來的小孩，也救過獨自躲在樹頂上的孤寡老人……但更多的悲劇，她無力去拯救。

在這般情況下，她幫助本地居民去危險的廢墟上取物，甚至救回家寵家畜來調劑心情。

她如今與動物的溝通能力也大幅升級，不僅限於蝙蝠，連貓狗豬牛都勉強交流，天上飛鳥，水裡遊魚，多少也能聊上一二。

“我竟然成了半個德魯伊，真是玄妙……”

玲瓏哄完在洪水沒頂的破廟裡躲了獨自躲藏三天的小貓，將它塞回主人懷裡，自己也發出無奈的感歎。

“謝禮拿回去，我不會要。”她知道這家人如今連棚屋都住不上，勉強尋了地勢較高的殘簷斷壁將就著，貓，是他們對生活的又一個支柱。

玲瓏心中酸澀，下意識躲開跪謝，轉身出門時卻見溫澄迎麵而來。

“……多謝道友行俠仗義。”

他同樣有些愣神，也不知是否認出了她，就傻乎乎地打過招呼。

小妖女敷衍地做了個拱手禮，見他一副溫吞的呆樣，心中一滯，到底還是主動發問：“桃川就派你來幫扶這裡，可是因為琴、簡、雲等道長都有更要緊的事得做？”

“雲師姐今日也在的，你若想見，我可以指引。琴師姐病著，大師兄又並不負責這些……”溫澄知無不言。

聽到他這樣一說，玲瓏心裡也更有數了些。

簡秋白這是趁著鳳臨暫時將大權移交，趕緊把琴君願軟禁，把雲離歌支開，自己也想過一過掌門官癮。

溫澄忽然意識到自己話有些說過頭了，想要找補一二，就聽見不遠處傳來雲離歌的聲音：“還在忙嗎？累了就先休息。”

玲瓏與她打過照麵後轉身就走，兩步之後便瞬移到無法繼續看到的地方。

徒留師姐弟兩個站在原處，思來想去，還是先把這事按下不表，接著幫扶本地鎮民。

而小妖女則飛身至某處山坡高地，力求靜心。

這裡可以看到那夜被緊急勸走的本地人，再一次被組織起來清淤清道，正將各種動物屍體集中焚毀，再撒上石灰。

生活有序，隻是依然沉重。

天災無情。

洪峰來了又退，衝垮房屋，衝毀農田果園。

帶走無數生命，留下一片泥沼。

玲瓏蒼然麵對這一切時，同樣深感震撼與無奈，在各種己所能及的幫助之後，才陸續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原來琴兒的悲憫與責任心就是這樣產生的。

她對她的心疼與敬佩，也在無限增加。

——“我見到了你的師妹師弟，隨便他們有沒有認出我來，反正應該不會跟旁人透露。你今天的身體還好嗎？我不能檢測你的異常能量，還是不夠放心。”

——“靈丹妙藥補著，暫且無事，待鳳臨出關，定會需要見我。到時候我應過雷劫，正式邁入下一個境界，戰力也會有所提升。”

——“好，那我今天也繼續放心。”

玲瓏凝視著自己的靈骨吊墜，腦海中清晰蹦出一個年頭。

她想要給琴君願坐一個護身符。

可惜暫時不知以什麼樣的形態來製作，也不知幾時能夠交到她的手裡。

係統羊皮紙在今晨有了重大的更新。

倒不是新發布了什麼任務，而是直接多出一行新問題來：

【距離清除仙洲大陸異常元素後，宿主是否選擇歸位？】

這直接狠狠戳破了玲瓏給自己蒙上的迷霧幻象，也提醒她，曾經在妖精集市時占卜過的命運——這世間的綺麗大夢，終將醒來。

而她無法親身見證結局。

當時，玲瓏並沒有猶豫太久，選擇是歸位。

一行倒數記日隨即跳了出來。

玲瓏回憶至此，又去望了一眼。

【距離歸位，還有九十七日】

……嗬，明明早上看到的時候是九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