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數名不省人事的保鏢,我在昏暗的VIP室內發泄般狠狠地踹了一腳紅色漆皮長沙發,一隻沙發腿隨之塌陷。
從踏上這層樓開始,我就有一種莫名強烈的衝動,在我想要趁著那股牽引力消失之前精準的抓住它的時候,那種感覺又突然消失了,反反複複多次,真是莫名其妙,我這是在和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玩捉迷藏嗎?
一層層樓搜查了許久卻一點收獲都沒有,難不成這賭場裡還有什麼暗門是我沒找到的嗎?麻蛋一直開著圓找東西可是很費精神的啊,是當我的圓不要錢嗎!雖然這玩意的確不要錢。
話說……這又是什麼東西?
我走近沙發背後方,使勁盯著那麵玻璃牆,探究的視線幾乎要戳破牆壁,內部似乎除了水什麼都沒有呢,昏暗的環境裡更是看不清楚究竟有些什麼,隻能隱隱約約看見一些飄蕩在水裡的雜質。
水牆?資本家在沙漠裡的儲水愛好嗎?克洛克達爾發什麼瘋,竟然用這麼大一堵玻璃裡麵灌滿了水當牆,真是錢多到花不出去了,嘖嘖。
忽然間,一隻巨大的黑影緩緩浮了上來。
我與那近在咫尺的龐然大物四目相對,它在玻璃內側張開了深淵巨口,我淡定的摸了摸下巴。
呀嘞呀嘞。
我似乎找到原因了呢。
沙·克洛克達爾依舊像往常一樣坐在他的辦公大廳裡聽著屬下的工作彙報,翻動著手裡的報表,目光沉沉,一刻不停歇的計盤算著接下來的初步規劃。
“關於雨宴這個月的營業額…又上漲了兩個點,同比增長……總的來說對於今後的發展有著長遠的……不過,提一句題外話,近期倒是偶爾能看見幾個海軍喬裝的身影在附近窺探,您看…”
克洛克達爾放下手裡的紙質報告,倚靠在背椅上緩緩吐出一口煙,冷哼一聲,“老規矩,雨宴不允許任何政府相關人員進出,這個問題我會解決,下一項。”
“是,昨天在雨宴尋釁滋事的那幾個海賊已經被扣押了,究竟該怎麼處置?”
“嘶…維拉裡。”
“啊,是,克洛克達爾大人,您有什麼吩咐?”完了,如果像這樣叫他的名字,那麼接下來就該………
“像這種事情,直接交給妮可·羅賓,不需要向我彙報。”嘖,今天究竟是怎麼了。
啊,果然挨罵了……
維拉裡被自家boss一個淩厲的眼神嚇的頓時不敢吭聲,隻得苦哈哈的點頭稱是。
就他在抬頭的一瞬間,猛的看向老板身後那麵玻璃水牆後方,接下來他的表情仿佛是看見鬼了一樣,頓時被嚇得慘白,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那麵玻璃後理應隻有自家老板養的香蕉鱷魚才對。
雖然當初剛來到雨宴工作的時候他麵對這些還是有些膽寒,但已然在此地摸爬滾打許久的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那些時不時遊出來的巨型生物,隻是今天,竟然、這難道真的不是他眼花了嗎!
隻見那堵厚厚的玻璃牆內赫然出現一個披頭散發穿著豔麗露腰長裙的女人,她像一個根生於水中的生物,皮膚雪白如紙,柔軟有力的身體在水中活動成漂亮的曲線,追逐著眼前一條約莫幾十米寬的香蕉鱷魚。
似乎是察覺到這個房間裡有人的視線在盯著她看,這女人竟順勢往外看來,那雙蠱人的漆黑眸子就那樣直勾勾落在他的身上,伸出食指抵在唇邊,似是在告誡他。
“噓,噤聲。”
維拉裡頓時被驚的呼吸一滯,耳邊依舊是自家老板克洛克達爾大人低沉又傲慢的聲音,但是此刻他腦子已經一團亂麻,什麼都聽不進去。
有那麼一瞬他甚至以為這是他精神恍惚所產生的幻象。
這…是克洛克達爾大人喂給香蕉鱷魚的新餌料嗎?
他這樣揣測著,為這女人最終的下場默默捏了一把冷汗,但下一秒,他卻被女人的行為嚇得驚呼出聲。
“啊、老板,您、您的身後……!!!”
那女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徒手破開了香蕉鱷魚的肚子,那可是皮膚堅硬如鐵、以海王類為食的香蕉鱷魚啊!!!
眼見女人那隻纖細的胳膊毫不拖泥帶水的捅了進去,而那隻鱷魚竟也安靜異常,仿佛死物一般,絲毫沒有掙紮任由她宰割。
忽的,血水從鱷魚的傷口慢慢滲了出來,寧靜的暗紅在水裡綻放出紅蓮。
克洛克達爾對於自己手下突然一反常態的表現感到十分不悅,皺了皺眉:“哈啊?”
他的身後?
他身後的玻璃罩裡不就是自己喂養的寵物鱷魚嗎,這有什麼好怕的。維拉裡明明是從雨宴建設開始就加入的老員工,今天怎會如此失態。
他見對方依舊一副驚恐的表情久久不能平複,這才忍著慍意扭頭往身後看去。
然而當他看見眼前的一幕,才被驚的驀地瞪大雙眼,瞳孔微縮,險些沒有叼住嘴裡的雪茄。
巨大的玻璃背後的畫麵仿佛正在播放的電影巨幕,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不真實。
殷紅的血液在水中像是數千條蜿蜒的紅蛇,在他麵前的玻璃牆內綻開,並快速擴散。仔細看去,血泊中,一隻香蕉鱷魚已經被殘忍的開膛破肚,血沫咕嘟咕嘟向上翻湧,慘不忍睹。
而那條香蕉鱷魚的屍體旁邊,一個看起來頗為麵熟,身著奇裝異服身姿曼妙的女人在水與血的混合物中見他轉身,與他震驚的視線對上後,愣了愣,隨即像個做壞事被抓住的孩子,勾起唇對他露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容。
可那那本該甜美的笑容,卻在血水中顯得嗜血又可怖。
她宛若一隻水中攝人心魄的妖精,豔麗、黑暗又瘋狂,在血泊中對他甚是友好的招了招手———她的手裡似乎還拿著一顆亮紅色的東西。
是寶石嗎?那是從鱷魚肚子裡取出來的東西嗎?這些他都不得而知。顏色那樣的鮮紅,握在那隻纖細素白沒有血色的手裡,說是像顆跳動的心臟也不為過。
是夢嗎?
不,這絕不是夢。
真該死,究竟是哪裡跑來的瘋子!!!居然悄無聲息的潛進自己的魚缸裡當著他的麵殺了一條鱷魚?!說出去連報社的那幫蠢貨都不會相信。
克洛克達爾少有的在自己手下麵前維持不住冷靜自持的形象,他快步走近那麵牆,對著玻璃猛砸一拳,仿佛這一擊能打中麵前這個女人一般。
他將臉湊近,看那女人的嘴型,她竟然還在笑著對他說:“ありがとう————”(謝謝)
霎時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雙眼裡充斥著馬上將要傾瀉而出的憤怒,這女人,竟然還在挑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