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事你可不能怪我啊!”
“你說你也是,人家姑娘就算做錯了什麼,你也應該大人不記小人過啊!”
“你這樣容易找不到女朋友的。”
......
入了夜的宿舍樓下,昏暗的路燈照著寂寥的馬路,安靜得隻剩下風聲和蟬鳴,訾熠的聲音便顯得格外突兀,時不時地會有人從陽台上麵往下張望。
趁著周遭製止的聲音還未響起,訾燁一把薅過訾熠的後領拽到自己的身邊,臉上露出一副咬牙切齒的尷尬神情,好幾秒後才冷冷地憋出一句話。
“你們法學係的人腦子裡除了那些條條框框的法律條文,是不是都很一根筋?”
冷不丁被損了一頓,訾熠徹底懵了,誤以為他還在因為認錯的事情而陰陽怪氣,直勾勾地盯著鬆開自己後埋頭朝裡走的人。
緊接著,他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嗷,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姑娘看上你了!”
回應他的隻有微頓的腳步,還有緩慢伸到身後的鄙視型手勢。
靠近陽台的洗漱區域水流聲不止,伴隨著周圍熙熙攘攘的吵鬨聲,顯得格外嘈雜。
纖細的一雙手攬起一捧水撒到臉上,再抬起時那種滿臉漲紅的灼熱感絲毫不減,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滑落,開始暗暗懊悔,怎麼會這麼巧?下午剛給俞眠發過照片,晚上就在餐館遇見,接著自己的校園卡就被撿到,果然背後議論人的事兒做不得!
“你怎麼把公告欄裡的照片還發在了班級群裡?”
清脆悅耳又帶著絲絲茫然的聲音讓冉思楹稍稍放鬆下來的心一緊,最後一根弦刹那間繃斷。
她匆忙抽出棉柔巾拭乾臉上的水漬,來不及細想就踱步到了俞眠的身後,彎下腰跟著往上滑動的手指查看屏幕上的內容,用來公事公辦的班級群裡除了輔導員發的通知消息,幾乎無人出聲,因此便顯得那張讓她短暫花癡過的照片尤為刺眼。
“沒事,這四年很短的。”
冉思楹後退幾步坐下來,護膚的時候都無法集中心神,忙在心裡安慰自己,幸好大學同學的存在就是“上課搭子”,恐怕除了專業課,其他時間也未必都能見到。
“我表姐畢業的時候告訴我,她大學四年連自己班裡的人都沒認完。”
這句話對於她來說簡直安慰到了點子上,殊不知後麵還有更加殺人誅心的話等著她。
俞眠去陽台抬手關掉了燈,拉窗簾的時候又忙不迭地補充了一句,“不過你這個——我猜明天開學典禮百分百就會有人問發帥哥照片進班級群的‘冉思楹’是誰!”
一字一句猶如細針一樣全戳進了她的心窩子,雙手攥緊的時候指尖全戳在手心裡的軟肉,仰靠在躺椅上的上半身猛地抬起來,“你說會不會有人告訴他這件事?”
“難說!”
深夜,校內所有的路燈熄掉,到處都籠罩在一片黑幕中,安靜到連根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見。
臨睡前,她被俞眠突然拉進了一個小群裡,跟另外兩個還未見麵的室友打完招呼剛準備放下手機的時候,其中一個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彈了條消息出來,語氣帶著新奇與打趣。
【江馨:@冉你是冉思楹!】
這就是導致她現在翻來覆去入睡困難的源頭,她急切地閉上眼想要繼續醞釀睡意,手卻不自覺地摸到枕頭邊打開了手機,那張照片排在相冊的首位,放大後很輕易就看見了右眼下那枚小小的痣。
看得入迷時,冉思楹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在做什麼,連連搖頭的同時還小聲咕噥了一句。
“一副薄情樣!”
*
新學校新環境,周圍徘徊著形形色色的人,六七點鐘的時候就能聽見宿舍外邊追跑打鬨的嬉笑聲,這讓本就睡眠不足的冉思楹更加沒有了精神。
她翻了個身,將被子裹成一團往自己的頭上埋,這一幕讓剛剛爬起來的俞眠哭笑不得,放輕動作落地後在桌子上摸索著找眼鏡。
“啪嗒”一聲,室內突然變得一片明亮,兩個人微眯著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
空調運行了一晚上,兩個人都覺得渾身涼颼颼的,玻璃窗剛拉開一條縫,微風便卷著金秋的涼意席卷進來,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冉思楹站在穿衣鏡前來回比劃著兩件白色T恤,左看右看怎麼都不滿意。學校雖沒有規定穿著,但如此盛大又嚴肅的新生典禮,她總不能穿得花枝招展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洗手池的水聲短暫響了一會兒,俞眠睜開迷茫的雙眸,“聽說法學院的新生典禮在大禮堂,我們這邊結束後那邊才開始,你是不是要去啊?”
放空了小半晌。
她隨意挑了一件換上,裸露在外的肌膚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白皙細膩,仿佛籠罩著一層光影。
“應該會去,到時候看一下時間。”
時間接近九點鐘的時候,兩個人掐著點到了綜合體育館,悠揚的音樂響徹在空曠的館內,白色的軟椅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主席台下,周圍拉了許多代表著歡迎、並滿含期望的白字紅底的橫幅。
每個人跟著輔導員與誌願者的指導到了規定的地方就坐,熱鬨的氛圍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就跟著音樂聲停止的時候恢複到了安靜。
新生典禮的步驟並不繁瑣,校領導依次講完話後,便是優秀新生代表的發言。
坐了足足一小時後,冉思楹早已累得腰酸背痛,垂下頭差點就要睡著的時候,突覺自己的身側被人戳了好幾下,那種觸感雖不痛但又覺得一陣陣瘙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