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結束當晚，後台的休息室裡，周圍的人都在著急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而靠近角落的一把椅子上，坐在上麵的冉思楹累得趴在桌子上，本就纖瘦高挑的身材在厚重繁複的禮服包裹下，動彈不得。

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吵鬨的起哄聲，訾燁剛換掉身上的演出服，一出更衣室就看到兩個結伴並有說有笑的女生從拐角走了出來，踮起腳從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尋找目標，隨後便扯著嗓子喊道：“冉思楹，外邊有個帥哥找你。”

冉思楹先是愣了愣，繼而從化妝桌上起身，剛準備抬腳便被堆在一起的裙擺絆住了腳步，輕嘖一聲後伏下身用手將裙擺攬在身前，邁著小碎步朝外走去。

門口的黑色皮質沙發是每一個進出的人的必經之路。

訾燁看著那抹身影走到自己麵前時停了下來，讓他誤以為是自己伸出的一雙腿擋住了她的路，埋著頭很快收回，卻見一隻手在自己的麵前晃了晃，“訾燁，等會兒社團有聚餐，你要不要去？”

他拿起圍巾往脖子上戴，掀起眼皮短暫地瞥了一眼冉思楹，搖了搖頭平靜道：“還有事，不去了。”

冉思楹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聳了聳肩後又開始拖著裙擺朝外走，踩著台階到了最後一個才停了下來。

訾燁站在鏡子前拿掉了落在頭發上的彩帶，眉頭不由得越蹙越緊，再抬眸時便長歎了一口氣，將身後的凳子挪動到桌下後，開始不由自主地朝外走去。

在與樓梯下的兩個人僅隔幾米的位置停了下來，訾燁的動作慢條斯理，從大衣的口袋裡摸出手機，半倚在冰涼的欄杆上刷微信群裡的消息，垂著的一雙眸子偶爾會抬起來往前看。

不遠處的歡聲笑語實在有些擾人，隻見唐司從隨身背的包裡掏出一副手套遞到了冉思楹的麵前，夜已深路燈昏暗，讓訾燁看不清是什麼顏色、什麼材質、什麼款式。

從冉思楹迫不及待地戴好並抬起來摩挲臉頰的動作可以看出，應該是十分歡喜的。

訾燁哼笑了一聲，右手緊緊地攥著手機，邁開腳步往下走，在路過兩個人的時候卻被唐司叫住了。

唐司：“訾燁，早上給你發微信你沒回，今天我生日，我請大家吃飯，你有空嗎？”

“不了，我剛才答應了社團的聚餐，”訾燁的腦子有些混沌，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在對上冉思楹的目光後才轉了話鋒，“隊長，生日快樂。”

語氣禮貌又疏離。

他的右腳剛剛踏下最後一個台階，便用眼角的餘光瞥到身後的唐司伸手攥住了冉思楹的雙手，而冉思楹則是垂著頭露出了一副有些難為情的神態，聲音又低又柔。

“你過生日怎麼還買禮物給我？”

這大概是唐司與冉思楹交往後他倆的最後一次接觸。

至於淺棕色、羊毛，他還是在之後每一堂課冉思楹的手上看清的。

思緒逐漸回籠。

冉思楹扭頭望向窗外，看著因疾馳的車而往後移動的風景，在感受到訾燁緊盯著自己遲遲未收回的目光，手套裡的手指緊張到蜷起，下意識地吞咽了下口水。

“考試的時候忘在了教室，再回去的時候就找不到了。”

“嗯。”

訾燁回過身，視線同樣衝著窗外。

一路安靜到了機場，來往的車輛很多，因著各大高校都放了假，人流量也比往常大了許多。

司機見多識廣，也是閱人無數。剛才在車上雖一直沉默著，但將旁邊的所有狀況全都儘收眼底。

他掀開後備箱將裡麵的行李全都拿了出來，猝不及防間猛然拍了把訾燁的肩頭，調笑道：“吃醋就吃醋，直說就好了，生什麼氣！”

“我......”

看著司機頭也不回地上了車並迅速啟動車輛離開後，訾燁不由得怔愣在原地，急忙辯解的話僅僅隻是吐出了一個字，目光移動後就看見了訾熠埋著頭憋笑的樣子。

隔了幾秒，訾燁隱去臉上慌亂的神情，嘴角扯出一個懶散的笑，拉著行李箱朝裡走去，幽幽道：“快走了，還要辦托運。”

停留在原地的兩個人一動不動，相視一笑後才匆忙趕上了訾燁的腳步。

機場值機的窗口開得不多，短短的一條小道上擠滿了人，冉思楹陪著兩個人托運行李就足足耽誤了將近一個小時。

冉思楹乖巧地跟在訾燁的身後，道彆的話在心裡努力措辭了小半晌，還沒找好開口的時機就走到了安檢處，偌大的空間被自助通關閘機分開，旁邊是一段又一段連接起來的藍色護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