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讀懂了這句話中的深意，訾燁恍神間指尖顫動，竟不由自主地也跟著點了讚。

回神後，他暗自懊悔，卻也為時已晚。

等除夕的熱鬨過去後，整個城市再次陷入了死寂，雪落下的沙沙聲便顯得更加清晰，這種讓人倍感舒適的聲音到了天亮才慢慢停歇了下來。

訾燁再次睜開眼睛是被樓下掃雪的聲音叫醒的，洗漱完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水餃的香味還有蘸料裡濃重的醋味撲鼻而來，讓他不由得跟著打了個噴嚏。

聽見聲音後的恬姐急匆匆從廚房裡跑了出來，探著頭一臉擔憂地詢問：“怎麼回事？感冒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訾燁捏了捏鼻子，順手將羊絨外套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微眯起眸子，緩緩地往下走，“沒有，是家裡的醋太酸太嗆人了。”

“這麼多年吃不了辣就算了，怎麼對醋還是這麼敏感？”恬姐聳了聳肩，繼而毫不猶豫地轉身回了廚房，再出來時手裡就多了個純色的保溫飯盒，輕拍了兩下衝著訾燁繼續說道，“我多煮了點餃子，你剛好拿著去隔壁。”

訾燁輕嗯了一聲，攤開外套穿上後才接過了飯盒，拿著剛走出門就跟一大早在外邊被凍得鼻頭通紅的訾熠打了個照麵。

“現在就去啊？你等等我，我也要去。”訾熠彎腰將手頭的工具斜倚在了牆邊，摘掉厚重的手套揚起手丟在了玄關的櫃子上，還跟著用手心蹭了下雙頰，這才笑眯眯地跟著他往外走。

篤篤篤——

悶悶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便是小跑時發出的輕微腳步聲。

伴隨著咯吱聲，大門從裡麵被拉開，一位年逾半百、頭發半白的老人從內裡探出了頭，一雙眼炯炯有神，笑聲爽朗，令人倍感親切。

“孟奶奶早上好。”最先出聲的人是訾熠，攀著訾燁的肩頭踮腳衝著裡麵的人笑得格外燦爛。

訾燁依舊保持著平時常有的冷靜，抬手輕拍掉了肩上的手，隨後躬身禮貌道：“孟奶奶好久不見，新年快樂。”

從倆兄弟七八歲的時候，就跟著父母搬到了延陽居住，平時隻會在春節的時候回來京州短暫居住，而偏偏這個時間段，孟家老兩口都會去延陽陪自己的外孫女過節。

因此，滿打滿算也該有十多年未見過了。

孟奶奶身材矮瘦，在仰著頭看清兩個人以後急忙往後撤開身子迎他們進去，一側過身剛好跟從廚房出來的人碰上。

訾燁將手上沉甸甸的飯盒遞出去，繼而轉移視線望向孟奶奶旁邊的人，早前還淡定的神色竟顯出一絲絲的局促來，眉眼含笑，“孟爺爺早上好，新年快樂。我媽媽讓我給你們帶了點餃子，是我奶奶包的，裡麵沒有鐵絲。”

原本緊繃的氣氛緩解了不少。

眾人聞言紛紛笑出了聲，就在訾燁和訾熠跟著孟爺爺的引導坐在沙發上的時候，不知何時上樓的孟奶奶從上麵慢悠悠地走了下來。

“我記得上一次見你們兩個還那麼小，小熠從小就很調皮，經常帶著我們家那個跑出去玩，而燁子就比較害羞，那時候被捏了下臉就哭了半宿。”孟奶奶站在沙發的旁邊，用手比劃了下當年他們七八歲時的身高，邊埋頭從薄呢外套的口袋裡掏東西邊打趣著。

每每都會被拿出來說的囧事讓訾燁有些哭笑不得，平時都會衝著恬姐發作的態度在這會兒卻改為難掩的澀意，還會跟著附和兩句，“小時候膽子比較小，後來去讀了寄宿學校就好了些。”

坐在倆人旁邊那個單人沙發上的孟爺爺猛地起身，在回身的時候手裡就多了兩個沉甸甸的紅包，似是怕他倆會拒絕便急匆匆塞到了他倆的懷裡，笑道：“拿著吧，我們家那個今年不在，所以就把她的分給你們兩個。”

話語親切又不失樂趣。

時間隨著幾個人聊天拉家常飛逝得特彆快，最後在孟奶奶騰出飯盒後，兄弟倆才一前一後回了家。

先前走得匆忙，訾燁的手機被遺忘在了客廳的茶幾上，這時剛推開門走進去就見恬姐拿著手機走了過來，遞出去的時候一臉埋怨的神情。

“怎麼了？”他問。

恬姐雙手抱胸倚在玄關的櫃子上，老神在在地指了指他手裡剛亮起的手機，道：“你這出去了短短半個小時，來了大概十幾通電話。”

“嗯。”訾燁滑動屏幕上疊在一起的通知消息，看清未接來電的備注後一臉淡定地換鞋回了房間。

房門關上，與樓下再次熱鬨起來的氛圍隔絕開。

他拉開凳子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回的電話又再次撥了過來，食指滑動接聽後便聽到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細細盤問的話還沒吐出來就被打斷了。

“猜猜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