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公示欄前熙熙攘攘擠著一大堆人，數十顆黑黝黝的腦袋左右扭動，有人抻長了脖子朝前看，有人高高跳起，踮起腳尖朝前看，這群人肩比著肩，腳踩著不知誰人的腳，皆是爭前恐後，意圖鑽進最佳視野區。

萬心妤把自行車鎖好，跟著景時波一前一後走出車棚時，便看到這麼一副景象。

景時波奇道：“今兒又是怎麼了啊。”

萬心妤：“咱也看看去，指不定又是誰出糗呢，嘻嘻。”

兩人一齊行至公示欄前，圍擠的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二人，小聲嘀咕道：“主角來了，文科四班萬心妤來了。”

幾乎話音剛落，同一時間有七八人一齊轉過頭來看向萬心妤，這些人臉上都帶著幾分揶揄，有好事者更是直言：“文科班的，不像吧，文科班語病這麼多！”

萬心妤聞言麵上驚疑不定，她撥開人群擠進最裡層，隻見公示欄上赫然是她寫給陸治的情書！！！

不同的是她的白紙黑字上被人從第一句到最後一句用紅筆做了批注和修改，批注她寫下這句話的心情，對陸治女友顧芳沁的嫉恨，對自己容貌的自卑，對這份隱秘愛戀的諸多顧慮和畏畏縮縮。

修改病句的紅筆字跡一眼望去更是滿江紅。

寫給陸治的每一封情書，她從來不敢署名，可是在這封信的結尾她卻清晰地看到——萬心妤，二月十四日書。

她自以為心中最私隱，最不可告人，最難以得見天光的秘密，此時此刻，被人堂而皇之地昭告天下。

這種感覺，像在大街上被人扒得連底褲也不剩。

萬心妤怔愣在現場，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景時波在一旁驅退了人群，親手把那張情書撕下。

她哽咽著出聲，眼淚混雜著鼻涕在臉上縱橫，早前精描細繪的底妝已全然模糊，景時波拍了拍萬心妤的背，攙扶著她走上教學樓，邊走邊在她耳畔道：“你已經進校門，現在想請假也來不及了，今天先忍忍。”

萬心妤用紙巾拭去臉上的水漬，她洗淨了臉上的汙垢，頂著全素顏走進了教室。

還未上課，教室人影竄動，流言蜚語聲，聲聲入耳。

教室最中心的位置上，是被女生群簇擁著的顧芳沁，顧芳沁麵頰嬌俏，一笑眉眼彎彎，似三月桃花，而她此刻正對著的，與之相談甚歡的女生，居然是宋遠清！

萬心妤心中愕然，她想不到，才這樣短短一天，她和宋遠清的地位竟然就本末倒置調換過來，宋遠清這個廢物一夕之間竟然越過了她去。

宋遠清也看到了萬心妤，四目相對上，萬心妤麵上閃過一絲憤恨，宋遠清扯起嘴角，對萬心妤露出諷笑。

旁邊有女生大聲插話道：“萬心妤，第一節語文課你可得好好聽啊，下次彆再寫那麼多錯彆字和病句了，傳出去讓人家笑話咱文科班。”

女生群登時哄笑一片。

“清清，你臉小，試試這個。”

說著顧芳沁將一個黑色的大蝴蝶結彆在了宋遠清的馬尾上。

顧芳沁拿出一把手持小鏡子讓宋遠清照看，鏡子裡她臉色霎白，手掌大小的臉上一對滴圓的眼睛大而無神，五官精致卻帶著病態，那對碩大的蝴蝶結分彆於兩側露出黑色翅膀的一角，雖然將她整張臉襯得更小巧，但黑色暗沉，將她臉上所剩無餘的鮮活氣色更掩褪無餘。

她在上課前將那隻蝴蝶結還給了顧芳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