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曾經的一位故人。(1 / 2)

第二天,我和卡維被拉去耳提麵命,艾爾海森倒是跟此事撇得乾乾淨淨。

雖然卡維頗有不滿,但砸東西的是我,動手動腳的是他。再加上他的把柄還被艾爾海森拿捏在手裡,若是不小心招惹了這位老爺,被掃地出門事小,他債台高築的落魄形象被傳遍院內才算事大。

妙論派和因論派的兩位賢者揣著手並排坐著,我跟卡維低眉順目唯唯諾諾地原地杵著。

“安妮塔,怎麼說你都算是我們分院內相當有名望的年輕學者,現在的你代表的可是我們整個因論派的門麵,怎麼能受人挑釁犯下這種有辱理性的低級錯誤?”

另一邊的妙論派學者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卡維,好歹你也是升為訶般荼的人了。雖然我一直教育你們,值得妙論派學者關心的隻有那些真正的技術,那也不意味著你要放棄辯證思考的能力,任由彆人把你當擋箭牌使啊。”

兩位賢者明麵上罵著各自的得意門生,實則不忘暗地裡相互攻訐。

在教令院內存在著一條微妙的鄙視鏈,生論派看不上知論派,知論派看不上因論派,因論派看不上明論派,成天搞建築機械的妙論派則平等地看不起除了同樣能和理科沾上邊的素論派之外所有的文科類學派。

所以,我和卡維早已對這二位賢者指桑罵槐的行為見怪不怪。

賢者二人終於回歸了最開始的問題。

“那花瓶是怎麼碎的?”

卡維與我對視一眼,爾後按著我倆反複串通過口供認罪道:“是這樣的,為了慶祝外出考察的安妮塔學者平安歸來,我們昨天在艾爾海森家……書記官家聚會,我們談到各自對未來的憧憬、談到以至臻學術的手段為教令院這座智慧殿堂添磚加瓦的決心。把酒言歡理當儘興,所以我們——”

一向擅長歸納總結的因論派賢者打斷了卡維的滔滔不絕:“所以,你們是喝醉酒了?”

“……”

卡維:“是的。”

妙論派賢者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我早就告誡過你們,作為以極致理性著稱的妙論派學子,最該忌諱的便是飲酒!醉酒的狀態有辱斯文與理性,是與智慧背道而馳的愚昧之根源!”

眾所周知,院內六位掌事的賢者中,就屬我們因論派的德利亞賢者最好酒。

又被明裡暗裡陰陽了一番的德利亞賢者果真臉色一黑。

“此言差矣。在諸多哲學先賢的思想研究中,微醺的狀態恰恰是對於人類主體性需要的肯定。它能使人類脫離當下的藩籬,透過現象追溯到事物的本質,即從不穩定和狂熱之中發掘穩定與理性。”

我:“……”

卡維:“……”

訓話現場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兩位賢者的辯論舞台,我和卡維反倒成了沒事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倆從醉酒精神吵到形而上學,又從機械唯物主義的狹隘性吵到物質第一性,在事態發展成互相否定對方代表學派的存在價值之前,負責調停的教令官終於站了出來,指住我和卡維宣告了判決結果:

我負責賠錢,卡維負責修護文物,這事兒就算這麼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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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風紀處領完罰單的我與卡維作彆,熟門熟路地摸到蘭巴德酒館一頭紮了進去。

我把罰單攤在桌上,認認真真地數一遍罰款數字後帶了幾個零,又用虛空終端查了查自己可利用的流動資產究竟還剩幾位數,最終發現了一個悲哀的事實。

現在的我不僅連這錢的一小個零頭都還不上,甚至連酒都快喝不起了。

我不禁悲從中來。

我成天守著不知何日才能實現的理想跟教令院的那幫人卷生卷死,最後竟然淪落成了一貧如洗的窮光蛋,連酒都隻敢點最便宜的。

更悲哀的是,分明是衝著借酒消愁來的我卻還在滿腦子想著寫論文和升學位的事。這就好比已經一腳邁出懸崖邊緣的人突然被告知家裡著了火,並且隨時可能燒死隔壁的鄰居,於是一時間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死都死不儘興。

我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好累,不由借著酒意嚎啕大哭起來。結果發現這麼歇斯底裡地哭一遭比通宵寫論文還要累,乾脆咣嘰一聲栽倒在桌上睡著了。

最後我是被酒館老板搖起來的。

“小姑娘,你沒事吧?”

大胡子老板拍拍我的肩,還不忘貼心地遞上一杯熱茶:“你今天還真是醉得不輕啊,要不要叫那兩個經常跟你一起喝酒的小夥子過來接你?”

“彆,千萬彆。”

成年人的生活總是充滿著各種無奈,哭完鬨完就算了了,不能總指望靠彆人收拾自己的情緒垃圾。

沒錢了就去賺,嫌賺的不夠,那就去刷業績靠學術成果置換資產。

隻要人還活著,方法總比困難多。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摸摸下巴,轉頭問老板:“對了,聽說你們在奧摩斯港的分店下周就準備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