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私相授受(2 / 2)

表兄有病 三月蜜糖 4276 字 9個月前

時間停止在這瞬間,偶爾的微風拂過麵龐,將泠泠珠花吹成星辰般耀目。

沈敬之身量頎長,相貌斯文,出身寒微卻沒有低人一等的落魄。相反,他站在那兒,自有種堅韌不拔的氣度。

他會是個不錯的選擇,蕭含玉暗暗說服自己,走到沈敬之麵前。

“沈郎君。”

有那麼一瞬,她仿佛看到魏含璋的影子,連日來的緊張令她時刻焦慮惶恐,對於渺茫前途的不確定,對於麵前人大膽的托付,一切都顯得分外荒謬出格,神思恍惚到出現錯覺。

蕭含玉眨了眨眼,看清沈敬之謙和的笑。

“我信沈郎君坦蕩,也信郎君此時情意真切。但兩草如一心,人心不如草,何況我為女子,諸多時候易被辜負,我不得不為自己多考慮些。”

沈敬之安靜聽著,他想象過今日來的情形,郎有情妾有意,無非小兒女間風花雪月的把戲,但他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一幅場景。

女孩冷靜條理地說出要求,既溫柔又堅定。

蕭含玉是養在信陽侯府的外甥女,其姨母顧氏對她寵愛疼惜,若要議親,定然不需蕭含玉親自找人。沈敬之原以為接觸她會費好些周折,不成想三五次偶遇,竟將人勾搭上了。

與其說此時心中輕蔑她,倒不如說輕蔑的同時多了幾分好奇,好奇眾人眼中品行樣貌俱佳的女子為何如此不堪。

他微微笑著,聽她淡聲說道:“那封信不足以證明郎君的誠意,我既想托付,便要確認郎君是否將我當做未來妻子,願意尊重我愛護我。”

沈敬之眼眸輕覆,隨即從腰間解下一枚黃玉印鑒,“此印鑒乃祖宗傳承,我願交給蕭娘子以證心誠如月明。”

蕭含玉接過印鑒,玉質油潤通透,四周雕刻的雲紋因時日久遠而變得清淺細膩,底部是篆刻的“沈”字,雪青色絡子也有磨損,看的出不是敷衍新雕的玩意兒。

蕭含玉收好,複又抬眸說道:“沈郎君把帕子還我吧。”

沈敬之眉心微蹙,不解:“娘子這是為何?”

他自認不曾冒失,也毫無疏漏,萬事也都隨計劃一步步進行,但她忽然要帕子,難道....

沈敬之麵不改色,心中卻一陣波瀾。

蕭含玉腮頰浮起酡紅,她解下荷包,從裡麵找出一方雪色綢帕,邊角繡著墨菊。

“這塊才是我繡的。”

沈敬之恍然大悟,原是提防他不軌,心思著實細致。

“娘子為何選我?”

臨分彆,沈敬之問道,“或者說,我出身貧寒,即便登科也不會比高門望族的郎君出路更好。於娘子而言,實非最佳良配,娘子看中我什麼?”

蕭含玉望著他,從白皙的額角到漆黑的眼眸,從高挺的鼻梁到薄厚適宜的唇,再到整個人給與她的安然從容。她甚至能想象到和這個人成婚後會怎樣,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和睦一生。

她沒有回答,反問過去:“沈郎君呢?又是否會覺得我輕佻不自重?”

蕭含玉走到門口,頓住腳步停了會兒,隨後又轉過身靜靜望向他:“沈郎君,我若嫁你,必用真心。在那之前,你我都有保留各自秘密的權利。”

她看中沈敬之,不代表她相信沈敬之。人要有所隱瞞,豈是一朝一夕能窺視清楚的。重要的是成婚以後能夠坦誠相待,彼此扶持,互不辜負。

殿中野貓叼著果子大搖大擺躍上門檻,沈敬之握著帶有清菊香氣的帕子,眸中笑意漸漸散去,唇角微抿,神情若有所思。

王琬焱果真求的專注,往那功德箱塞了數次香油錢,又將親手抄的佛經在佛龕前一一燒儘,虔誠跪拜,看的蕭含玉很是納悶。

“姐姐在求姻緣?”蕭含玉見她起身時雙膝打顫,便去攙扶。

王琬焱臉紅撲撲的,覷她一眼卻沒否認。

她這般反常是在會試前後各地舉子進京時,彼時王家門庭若市,呈送文章者絡繹不絕,當中最受王老太傅讚賞的便是沈敬之。蕭含玉心裡一咯噔,王琬焱不會也看中沈敬之了吧。

王成璧不知從哪抱回一捧桃花,淡粉色花苞映著少年意氣風發的臉龐,他把花遞給蕭含玉,笑的牙齒潔白:“玉姐姐,我去後山摘的花,送給你。”

王琬焱戳他腦門:“玉姐姐才是你親姐姐。”

晌午後的天開始轉熱,風變得和煦輕緩。

廖嬤嬤拎著籠子走到車前,看到蕭含玉懷裡的花,眉頭一皺。

眉蕪掀開遮罩的布簾,便見一隻色彩斑斕的鸚鵡朝外瞪眼,叫聲清脆:“姑娘真俊!姑娘真俊!”

蕭含玉被逗笑,抱著桃花彎腰過去逗弄鸚鵡,然才伸出手指,廖嬤嬤便嗖的把布簾蓋上,老臉陰沉:“寶相寺居然養這種不正經的鳥,可彆汙了姑娘的耳朵。”

正往這兒看的王成璧打了個噴嚏,好端端的,仿佛有人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