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苦肉計(1 / 2)

表兄有病 三月蜜糖 4516 字 9個月前

烏雲越積越厚,在陣陣轟隆聲中撕裂開一條口子,豆大的雨點瞬時砸落下來。

廖嬤嬤伸手擋開車簾,大聲喊道:“姑娘,快上車,這種天氣騎得什麼馬,快上來!”

蕭含玉頭也沒回,雙腿猛地一夾馬肚,直直往前疾奔而去。

廖嬤嬤和眉珍麵麵相覷,欲再喊時,雷聲驟然響徹頭頂,她們打了個哆嗦躲回車內。

雨水傾灌,車篷被打的唰唰作響,風挾著車簾劇烈狂舞,沾上雨水後濕噠噠地拍擊車壁。

眉珍呆住,少頃訕訕道:“這可怎麼是好,回去定要挨罵的。”

廖嬤嬤捏著帕子,老臉青筋抽動,她不若眉珍那般沉不住氣,思忖片刻抬起眼,矍鑠的瞳仁閃著精光:“同夫人稟報時,便說姑娘不聽勸,執意騎馬。”

眉珍:“咱們是不是上車上的太早?”

廖嬤嬤瞪她:“你不怕責罵,回去隻管這麼說。”

眉珍忙低頭認錯,小聲道:“我聽嬤嬤的。”

自從沈敬之登門退信物後,蕭含玉便再沒見過魏含璋。雖說朝務繁忙,可先前他再忙都會著鬆磐或者廖藉送些小物件去梧桐院,這次他動了大怒,約莫是不會輕易原諒她了。

且不說是蕭含玉犯的錯,即便她沒錯,也需儘快想法子同魏含璋和解。

她需要相對安穩的環境,她終是要另尋出路的。

魏含璋性情冷漠,心誌堅硬,尋常手段他必不會理睬。蕭含玉現下唯一能仰仗的,是魏含璋妹妹這層身份,兄妹間,即便鬨多大彆扭,都還是有回旋餘地。

他是兄長,從來見不得她受委屈,也隻有用苦肉計了。

鬆磐抱著一幾件衣裳從門房出來,正好碰上回府的蕭含玉,驚了瞬,忙低頭,少頃待人過去後才跟在廖嬤嬤身後,小聲詢問。

廖嬤嬤麵色不虞:“我和眉珍到底是奴才,奴才怎能勸得住主子。”

鬆磐頓住腳步,隨後折返鬆槐院。

他將此事轉告魏含璋,還有些憤憤不平:“廖嬤嬤是府裡老人,可也太..太...”

他想不出詞,轉頭看見廖藉站在門口,咬了咬舌頭,咽下去後半截。

廖藉道:“倚老賣老。”

鬆磐麵上一喜,剛要附和,又想起廖藉是廖嬤嬤獨子,訕訕道:“我也是實話實說。”

廖藉:“知道。”

鬆磐摸著腦袋跟在自顧自忙碌的廖藉旁,歪過頭說道:“你彆跟我生氣。”

廖藉扭頭,見他滴溜溜的眼睛滿是擔憂,歎了口氣:“不會。”

鬆磐笑,三步並作兩步回到魏含璋書案前,新寫的奏疏被丟到一側,擱在筆架山的筆滴了墨,暈開濃黑,將白瓷茶盞浸染成水墨一般。

鬆磐神色緊張,默不作聲去收拾,又悄悄打量魏含璋。

方才的話他皆以聽見,然什麼都沒回應,雖不回應,可桌案上的淩亂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煩躁,不悅。

鬆磐清了清嗓音,給廖藉使眼色,廖藉扭頭抱著臟衣服出門,隻留下他在案前大眼瞪小眼。

“大人,姑娘渾身上下都淋透了,你不去看看?”

鬆磐覺得自己的差事無人能抵,畢竟又當丫鬟又當小廝還當說客的活計不好乾,稍有不慎便會成為出氣筒,他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然又滿懷期待,希望能儘“綿薄之力”促成兄妹和好。

大人對姑娘多在意,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這回也不知怎麼了,大人竟動怒至此,數日不理不見,偏還窩著口氣,同自己過不去。

“大人,今兒的雨可太大了,窗外那株牡丹都被淋斷枝子,碩大的花苞掉了滿地。”

“大人,梧桐院沒叫大夫去看。”

“大人,你說姑娘會不會風寒?應當會吧,你沒看見她回來時的模樣,從頭到腳沒一處不濕的...”

魏含璋抬眸,冷冽的眼神令鬆磐噤聲。

“你再多嘴,便去外頭站著。”

鬆磐咽了咽唾沫,不情不願哦了聲,研墨。

午後周仲從衙門回來,牛皮紙包裹的文書蓋了各處章印,他們說話,鬆磐便去外間候著,隱約聽到懷王二字,他便豎起耳朵多聽了會兒,不是他對朝事感興趣,實在是這位懷王殿下近日來風頭太盛,成了坊間茶餘飯後的談資。

回顧當年,先帝子嗣不多,除當今陛下之外,隻有良妃撫育的懷王殿下。彼時太後雖身為中宮之主,然不及良妃受寵,且懷王身強體健,陛下自幼多病,宮中難免傳出易儲的流言。

流言甚囂之際,良妃因挾邪媚道被賜自儘,便有人開始嚼舌,道良妃無辜,一切都是太後蓄意陷害。

太後手段強硬,又有外戚幫扶,故而流言很快消弭。先帝並未追究,崩逝前將皇位傳給當今陛下。

陛下試行仁政,又有太後保駕護航,這麼多年勤勉寬容,為太子也就是東宮儲君積攢下極好口碑。

但轉機出現在太後病篤前,召懷王回京,依著坊間說法,太後是想臨死前把懷王一並帶走的。然而陛下心慈手軟,不忍對庶弟動手,太後拗不過陛下,抱憾而終。

她死後,懷王勢力逐漸崛起,最叫人津津樂道的便是懷王三子。

在封地時,長子眼瞎,次子腿瘸,三子是個肺癆。太後沒了,懷王長子忽然重見天日,次子的腿也有轉好跡象,聽聞三子最近咳得輕,也時常出來曬太陽了。

鬆磐拄著腦袋想:到底是太後乾的,還是他們故意裝病。

他琢磨該輾轉問問大人,念頭剛起,魏含璋喚他進門。

“把這封信送去給沈敬之。”